第一章 從容初長成(1 / 1)

如果人生真的有什麼不同,那麼開始早已注定,那人便是他眼裏的不同,一生的不同。

“哇哇哇…”嘹亮的哭聲在保蕾醫院的產房裏傳出,外麵焦急等候的眾人才長籲一口氣。聽到是個女孩的雲家爺爺奶奶倒也沒有任何不悅反倒是樂滋滋地想著給孩子起名。

滿月時以雲家爺爺的“從容”二字最終敲板定案,自此開創了雲家的第三代、即從容時代。從容者,雲淡風輕,萬事不懼也。但是雲爸爸怎麼也沒有想到二十年後小小的從容非但沒有“從容”反而…

“子舟哥哥,子舟哥哥…”遠遠的傳來嬌憨的童聲,仔細看便會發現一個肥嘟嘟胖乎乎的小身影正飛奔而來,“子舟哥哥,吃,糕。”她費力得舉起手中早已捏得黏膩的紅豆糕,想送到少年好看的菱唇中,可惜未果。雲阿姨做的紅豆糕,很好吃,連一向不愛吃甜食的柯子舟也免不了貪嘴,可是,被麵前的小人帶過來的便…他眼皮微垂,嘴角輕抿,良久道:“你又沒洗手?”明明是很平靜的音調,但是才四歲的小小孩子瑟縮了下肩,緩緩得放下雙手,喏喏地道:“我早上洗了的。”聲音小小的。

早上?看著遠處即將湮沒的太陽。清俊的少年,沉默了……

夕陽的餘暉調皮得在二人身上投下長長的剪影。

“走吧,我送你回家。”牽起她的手,手心是一片綿軟,他沒有再說話.

一步一步,緩緩而行。

帶她回家。

“雲阿姨呢?”

被人拉住小手的從容歡快得蹦躂著,似乎也明白了少年不再追究前事,“去米麗姑姑家了。”她眨巴著眼睛想將手指塞進嘴巴裏,柯子舟一個眼神飄過,安靜了,安分了。

可是沒過一會,她又再次找到了新玩具——子舟哥哥的衣角,右手被握,但還有吃過糕點的左手,揪緊,再放開,再揪緊再放開,似乎不亦樂乎。

“……從容……從容……”玩得正興起的小家夥突然發現他站住不動了,眼神定定得看著自己,好像叫了自己很多遍了,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似乎很生氣,抬頭再看看,什麼時候,一團團黏糊糊的東西就這樣,歡快得占領了那件平時她很想蹂躪的雪白的校服,簡單明快的設計此時卻彰顯出了從容不同凡響的“塗鴉”。

還有幾步,從容就被柯子舟扔進了家門,沒錯,的確,是扔,四歲的孩子,小小的身子,好像怎麼長都是那麼一團大,輕輕的就能將她舉起,顧不上雲叔叔詫異的眼神,柯子舟鎮定得一頷首禮貌得問候了聲便頭也不回得進了隔壁家的大門。

“砰”關門的聲音似乎微微泄露了主人的幾許情緒。

“說,你怎麼惹到子舟了?”雲爸爸一轉身怒視著自家女兒。

從容扭啊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麵前怒目而視的爸爸,發現雲爸爸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個是爺爺說的英雄故事裏才學的新詞,看,她得意的想想她這麼快就用上了。“從容!”她一驚,忙收斂了笑容,對對手指道,“我不知道啊。”無辜得眨眼再眨眼。

“你!”雖然不知道從容做了什麼,但一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謙恭有禮的好孩子——子舟同學居然將從容丟回家裏來,就知道這小妮子肯定沒幹好事。

說來也是奇怪,自己和妻子都是出自書香門第,再加上二人的工作又和教學研究有關,按理說生出來的孩子要麼知書達禮,要麼淑女可人,但是偏偏才四歲的小從容一天到晚整得跟混世小魔王一樣,闖了禍還無師自通得學會了扮無辜扮幼小,至少在自家老爺子和母親麵前是吃得開的,並且是有曆史考證的,比如在她還不會說話的時候碰巧家裏來了雲爸爸一個昔日的老同學做客,人家阿姨剛進門,她就開始在雲媽媽懷裏哭鬧不止,但是人家一出去她便停下來還能自個樂和了,如此試探幾番,連雲家奶奶都被驚動了,暗地裏就暗示讓他給人下逐客令。偏偏理由還很讓人無語,孩子都不喜歡的人,不是什麼好人。雲爸爸是個孝子也是個孝妻子,在婆媳二人的眼光衝殺下敗下陣來,隻得起身趕人。

一歲大的時候,牙牙學語的從容啥都沒學會,光學會爸爸一個詞,雲爸爸很欣慰,雲媽媽很心酸,但是……

某天深夜,咿咿呀呀的從容逮著機會可著勁得喊,“爸爸……爸爸……”於是雲媽媽沒有理會雲爸爸哀怨的眼神,很順理成章的將雲爸爸踢下床給孩子換尿布去了。

某天,雲媽媽的一個同事來家裏為雲媽媽送了份資料,剛學會走幾步的從容一見之下驚為天人,當然姑且不論她心裏是如何想的,總之是從容站著站著,腳酸了,於是,她很從容得趴下了,然後四足爬行來到這位帥哥叔叔麵前,張口便來了句,“爸爸!”聲音那叫一個清脆嘹亮,音調那叫一個婉轉動聽,簡直是聞者掉淚聽者傾心啊,就在此時正牌爸爸正好路過,於是華麗麗地……

淚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