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不飲酒,一下喝這麼多,肯定會醉啊。”鈴蘭輕拍著他的脊背低聲說:“就算是真龍之子,也敵不過人間甘露。”
“不對……”玄音突然抓住她的手,幾乎要將她的手指捏斷。
“啊……”鈴蘭痛得呻吟一聲,這時,宮人正好來傳召入席,眾人陸續離開,她心中暗思,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王爺,我們也入席吧。”鈴蘭說著,便去扶玄音。
“不對……”他微微搖頭,想要起身卻已沒有半分氣力。
鈴蘭這才察覺到異常,猛地抬眼環顧四周,發現許多黑衣幽族已將他們圍住。
“怎麼回事……”她自語,緊張地摟住玄音的胳膊。
“叛者終將接受懲罰,這不是你所希望的麼,夜鈴蘭。”人群中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梵塵的身影逐漸顯現,他手中握著一柄寒光凜冽的長劍。
“你,你已經殺了她,對嗎?”她猶豫著問道。
“蘭兒,你再說什麼……殺了誰……”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玄音突然站起來,皺眉望向她。
“殺了……殺……她……”鈴蘭一時語塞。
“懲罰現在才開始。”梵塵麵無表情地說著,將劍鋒指向玄音:“以九天玄鐵,懲罰背叛者,消滅幽族宿敵,龍子嘲風!”
“不……不……”鈴蘭搖著頭,目光驚恐:“你說過……我們的計劃……清什才是背叛你的人啊……不是要殺她麼……”
“蘭兒,你——”聽到清什的名字,玄音急火攻心,一把將鈴蘭提到麵前,但瞬間一陣暈眩襲來,他鬆開手搖晃著跌坐於石椅。
鈴蘭想要去扶他,卻被一陣強力衝開,繼而被兩個塵血後裔狠狠抓住,動彈不得。
“騙子,你這個騙子!混蛋!你要傷害玄音,我會殺了你——”鈴蘭大喊,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
梵塵沒有理會她,始終注視著玄音。
“這柄可以弑神的九天玄鐵,原本不是留給你的。我暗中搜集上古神器,熔煉鍛造,是為能在關鍵時刻守護清什。當然,如今我這麼做,仍是為了守護她,隻是更深的原因,你應知曉,我不再贅言。你喝下的酒是我特地釀製,其中藥材可都是鈴蘭親自尋來的。此酒對凡人無效,對你,則類似妖族蠱毒,麻木全身,抑製龍氣。包括你所在的這個法陣,都有異曲同工之效。你可以繼續抵抗,我相信你也有這個能力,可是結局都一樣。”
梵塵說著,鬆開握劍的手,九天玄鐵浮於半空,綻放出七彩光芒。玄音扶著桌子,緩緩起身。雖然那藥酒厲害,但並未像雪狐蠱毒那般完全壓製住他,至少喚出龍血刃的力氣還在。他舒展掌心,藍光凝為利劍握於手中。梵塵紋絲不動,僅憑意之力驅使九天玄鐵,刹那間,電光火花,照亮幽暗的角落。
鈴蘭追悔莫及,眼見玄音逐漸支撐不住卻無能為力。她絕望地哭喊,可法陣阻隔了聲音,沒有人能聽到。可即使聽到又如何,除了清什,還有誰能阻止梵塵?
她垂下眼簾,她不敢再看傷痕累累奮力堅持的玄音。如果他難逃此劫,她也會自盡追隨。想到死,她不經意間發現抓住她的黑衣幽族,腰間別著一柄樺木短刃。她記起清什曾說,若後裔遭遇生命危險,以全部意之力呼喚祖先,隻要與其相隔不遠,祖先就能有所感應。
這是鈴蘭最後的希望。她趁黑衣人不備之機,抽出他腰間的樺木劍,刺向自己胸膛。利刃貼著她的心埋入血肉,再移半寸,她即灰飛煙滅。梵塵和玄音激烈對戰,沒有人關注她,黑衣幽族見她如此,以為是心情悲痛而想要自盡,就把她扔到一邊,不再理睬。
鈴蘭閉上眼睛,強忍痛苦,以全部的意之力召喚清什。
寂寥的虛淵閣,清什與雲莫在湖心亭一邊品嚐甘露,一邊閑聊。深沉的夜空悄然飄起雪,清什以指尖接住,笑容溫暖地端詳潔白晶瑩的雪花。突然間,她皺起眉,神色陰鬱地眺望皇宮的方向。
“怎麼了,姐姐?”雲莫問道。
“鈴蘭……鈴蘭在召喚我……”她低語。
“她不是和廣林王在宮中參加宴會麼?”
“幽族隻有在遭遇生命危險時,才可以全部意之力召喚祖先……”
“生命危險?”
“莫兒,隨我來。”
清什說罷,握住雲莫的手腕,兩人幻行如風,消失於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