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攝魂(2 / 2)

清什退到玄音身邊,兩人目光交彙,相視淺笑。

“看來,我們還要麵對更多的難題。”玄音沉聲道。

清什頷首不語,緩緩蜷起掌心,眉宇間閃過幾絲憂慮。

“好了。”

鈴蘭記性不錯,很快就將構點的難易程度排出順序。

“這是我的猜測,成功與否隻能試後才知。”

清什一邊說,一邊望向玄音,嘴唇微開,尚未言說,他便淺笑低語:“之後的破解,都由我來。你和鈴蘭沒有鮮血補給,要保存能量,直到麵對真正的敵人。”

他的目光深邃又和暖,驀然間,讓她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實。

是幻境的原因麼?此刻,她仿佛魂離體外,穿越光陰遇到故人,而此故人,卻是真切地攝住了她的魂魄,知道她所思所想,看得見她的擔憂,她的希望。可是,他並非她的故人,他們相識在雨夜的漠城,距今不到半年,此間又發生許多奇異的事。她驀然發覺,自己很久沒有這樣注視過他了。然而這“故人之感”又是確實存在的,於是她在記憶中尋找痕跡,尋找……

沒錯,是在那時……那個微雨之夜,她千裏迢迢從西域到漠城,隻為見到傳說中的廣林王。他推門而出,她回首凝眸。風姿綽約,淵亭若立,芬芳血氣飄散四溢。她緩步走向他,暗自欣慰,不虛此行。她用意之力將他束縛,他無法動彈,卻未顯露絲毫慌亂。這是怎樣一張淡然的容顏呐,眉目間仿佛凝聚著千古哀愁,卻又似乎在下一刻消散在深邃的眼神中。如此沉靜,如此悠遠,令她迷醉。

她從來都承認,廣林王玄音,一個凡間男子,在初見時就已攝住她的心魂,隻是後來種種,令她逐漸淡忘了初遇之景,而附著在他身上的龍子光輝和曲折故事,也悄然掩蓋了她印象中他的樣子。然而此刻,在妖族迷陣中,她注視著他淡然從容地解開構點,心,緩緩沉入歲月深處,無意間找到了那遺落的光影……

清什的猜測得到了驗證。按照由弱至強的順序解開構點之後,迷宮般的幻境隨即消隱,四周顯出了原本的樣子。

“廣林王俯,這是……”鈴蘭仰頭望著麵前大門上的牌匾,呢喃低語。

清什循聲望去,玄音立在門外台階處,風姿翩躚,一如初見。

“這是你在漠城時的王府……”鈴蘭一邊說,一邊走到玄音身前,眼中凝聚著點點淚光。

玄音淺笑頷首,很快將目光轉向清什。

他也想起了初見時的景象。錯覺早已無跡可尋,又一次,他將青衣幽女的姿容深深印刻,不再與昔影糾纏交疊。隻是,她的目光似與之前有所不同。是錯覺麼,這是他記憶中的眼神,她已經許久沒有如此凝視他,充滿渴望卻又淡然平靜……

一道白光突然亮起,三人從各自的思索中回神,望向光源。王府的斜對麵,顯出一扇霧氣繚繞的木門,隨著白光漸隱,木門也緩緩打開,門內依然迷霧層層,一條小徑向前延伸,不知通往何方。

“第一重門……”清什呢喃自語,微垂眼簾。

“這隻是開始。”玄音走到她身邊,火熱的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冰涼的手背。

清什似乎驚了一下,側目望向他,心口升起莫名的奇異感。

心跳?怎麼可能,幽族的心早已沉靜如冰。畏懼,也不是。她知道害怕的感覺,何況她對龍子的畏懼已經消失。那麼,渴望?的確,初始之際,他芬芳的血氣的確令她充滿渴求,但如今,他的血氣已不再吸引她。是疼惜麼?他的遭遇他的情殤,讓她心生悲憫……不,她曾有過那般疼惜之情,與此刻的感受大相近庭。可除了這些,還會是什麼?她有幾分迷茫,迷茫中又悄然浮現一絲憂慮……

“我們繼續走吧。”微風中傳來鈴蘭柔軟的聲音,她牽起玄音的手,邁步前行。

鈴蘭似乎及時給清什解了圍,她瞬間放鬆下來,頷首微笑,隨兩人穿越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