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裂痕(1 / 2)

阿玲總是很瀟灑。通常能將複雜糾結的事瞬間變得淺顯易懂,連解決的方式也很直接,甚至有些,粗暴,頗有眾生繁蕪,大道至簡的風格。

搶過來?玄音無奈輕歎。那絕塵而去的飄忽幽影,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在天地間。她的心念,依然關乎那人。即使憶起初遇光景,即使在桃花林中含情脈脈地凝望他,最終,她還是那般堅定地守護自己今世的愛戀。梵塵。這個無法從她心上抹去的名字,成了他刺骨的痛……

借助幻行術,三人很快抵達幽明山附近。

“在此暫別吧。”清什停下,望向隨後跟來的玄音和上官玲。

“閣主,帶著我還是很辛苦吧,沒能追上清什姐姐呢。”阿玲麵色紅潤,剛剛經曆風馳電掣的她對此行意猶未盡。

玄音笑而不語,眼神苦澀地注視著清什,她卻將視線轉向一旁。

“阿玲,你爹對廣林王已生罅隙,我知你不會放棄瑾奕,但以後言行要多加思索,隨性而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有時可以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不必事事言明,激化矛盾,而是要努力填補溝壑,為了你尊敬的閣主和四方影俠,也為了你和蕭瑾奕能走的更遠,知道嗎?”

清什的語氣如慈祥長輩,柔和又溫暖,阿玲望著她,用力點頭。

“天快亮了,你們回去吧。”清什終於將目光投向玄音,但很快又頷首垂眸,直到兩人轉身前行,才緩緩抬起眼簾。

他身姿翩躚,腳下的步伐卻顯沉重。她感到壓抑,無力思索之際,記憶中的影子又從眼前掠過。那時,他的神態氣質與如今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她渴望想起全部的故事,卻心存顧慮,畢竟,她比所有人更早地知曉他最初的名字,她不能再無畏無懼地仰望他。現在,她已理不清對他的感覺,隻能先後退躲避,若她真是幽兒的重生,待前塵愛恨悉數複歸,今世與往昔交織,她又將如何麵對……

清什疲憊搖頭,懶得繼續琢磨,心不在焉地回到幽明山。她忘了給族人們帶充饑之飲,但密林山間卻飄來陣陣芬芳血氣。她有種不祥之感,立即趕到族人們休憩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令她驚訝萬分,五個妙齡女子橫躺豎臥,神情迷離渙散,含糊地呻吟著。而蕭瑾奕等人正圍繞在周圍,一臉沉醉地從她們身體各處的傷口汲取新鮮赤露,心無旁騖,直到蕭瑾奕率先飽腹後,才緩緩抬頭,看到困惑又憤怒的清什。

“師、師父……”他立即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痕。

“你們——”清什微歪著頭,說不出完整的話。

蕭瑾奕望著她,又看了看那些女子和忘我汲血的弟兄,也有些迷糊。片刻,他如夢初醒般瞪大眼睛:“師父,我……聖上……梵塵……”從魅心術中恢複的蕭瑾奕,已然語無倫次。

“梵塵?”清什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在這裏。”

沉冷的回應響起,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從樹後移出,由暗至明。

“怎麼樣,清什,我的隱匿術還算奏效吧?”他笑語,目光卻寒氣四溢。

隱藏自己的血氣,不被能彼此感應的祖先察覺,稱之為隱匿術,是一種很難練就的幽術。清什的印象裏,九祖當中隻有清顏可以做到,不想梵塵也已修成此術。

但這並非清什詫異的緣由。這些女子應是梵塵帶來,他魅惑了她們,轉而又對蕭瑾奕等人施術,造成此般景象,為什麼?她無奈失約,他卻出現在幽眀山,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冷意,難道……

清什望向蕭瑾奕,瞬間想到最壞的狀況,不安與緊張隨之襲來。梵塵感受到她的波動,目光更加凜冽,唇邊的淺笑也愈發冰冷。

早些時候,梵塵在寢宮密室裏查出了奇藥中幽之血的來源。結果不盡人意,那血脈偏偏承自清顏,注定與他水火不容。盡管如此,他仍準備對清什如實相告。百年來,清什在意的人隻有清顏和自己,他相信這一次,她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她已歸屬塵之血,她愛著他,她是這個世上,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華燈初上,他打發走每天按時前來的夕禾,獨坐寢宮,等候著清什。然而,長夜過半依舊不見她的身影。

或許在尋食的途中遭遇了阻礙?她每天都要下山為族人采集鮮血,像個奴隸,而且還容易被影俠埋伏。不如抓幾個人養在山裏,省事又省心。

又等了一刻鍾,梵塵終於沉不住氣,換上夜行衣,悄無聲息離開皇宮。他先是去虛淵閣探查,發現影俠皆已安睡,倒是玄音不在府上。梵塵心生疑慮,但依然按照計劃弄了一輛馬車,又從青樓帶出幾個姑娘,伴著月光,駕車來到幽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