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別玄音,清什驀然想起族人們還在山上忍饑挨餓,遂帶著蕭瑾奕去村裏尋食,完事之後即迅速折返。清什一路無言,蕭瑾奕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加快腳步,轉了個圈攔在她身前。
“師父,離天明還早,趁著夜色,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清什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搖搖頭。
“你啊,什麼都知道。”
“師父,瑾奕什麼都不知道,隻相信師父既選擇與我們在一起,定會竭力守護大家。所以也請師父放心,我們會遵從師父,不生事,不惹亂。師父無需時刻看管照顧,想獨自去做什麼事,盡管去就好。”
蕭瑾奕說著,露出暖暖笑容。
清什的笑容也越來越柔和。從前,她總覺延續血脈後裔十分麻煩,要照顧那麼多不聽話的新生幽族,不僅辛苦,更是毫無自由可言。但現在看來,她又何嚐不是被他們照顧呢?看到他們,心中就升起莫名的親切和溫暖,這或許就是類似凡間的親情吧。
清什衝蕭瑾奕點點頭,轉身前行,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清什的心事因梵塵而起。她打算見到炎軒之前,確認椒圖是否已被完全銷毀。她相信影俠的搜尋能力,如果龍骨之刃尚存於世,即使被埋在皇宮地下的赤子之血中,他們早晚都能找到線索。
長夜過半,萬籟俱寂,清什潛入皇城,直奔長明宮。她想,梵塵此刻已察覺到她的氣息,打發走宮人侍女,或正襟危坐或斜臥半躺著等候她,卻不料清什推門而入之際,先是與兩個立於幔帳外的宮女大眼瞪小眼,隨即耳邊傳來女子的嬌喘低吟。
宮女們正要驚叫,清什來不及施用魅心術,隻得將兩人打暈。
於是,清什成了伺候聖上與夕妃的宮女。她無聲靜立,聆聽夕禾抑揚頓挫時緩時急的吟哦,幾度欲伸手撩那晃動的金色幔帳,卻又忍住窺視的渴望。
她可不能中了梵塵的圈套,他明知她在外麵,上演如此香豔之事,無非是想讓她生氣吃醋,顯示自己魅力的同時驗證她的癡心執念。
清什咬著嘴唇,憤憤地斜睨著幔帳,再次伸手,指尖已觸到幔帳,片刻又蜷起收回。
哼,你好好享受魚水之歡吧,我自己去密室!
清什想著,邁步走向擺放棋盤的桌子。
夕禾的婉轉低吟突然變得響亮而急促,清什又僵住了,無奈地聽完她最後一聲吟哦,才繼續前行。
“來人。”
幔帳裏傳來梵塵的聲音。清什回眸,微蹙秀眉。
“來人。”
梵塵再次發出命令。清什靜立原地,眼中滿是困惑。片刻沉寂後,幔帳猛地被掀起,梵塵一絲不掛地從床上跳下。清什愣了一下,即刻轉頭不再看他。
梵塵如風般飄過去,將她的身子扳正至眼前。
“你何時到此?”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聲音低沉。
“你沒能察覺……”清什呢喃著,眉頭越皺越緊:“怎麼會……”
梵塵凝望著她,眼中漸漸升起笑意。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柔聲低語:“方才,你觀禮了?”
清什似乎沒聽見他的話,像大夫看病一樣上下打量他。
“最近,可有什麼怪異之感?”她柔和的語氣不無憂慮。
“你在擔心我……”他輕吟,眼中暖意流淌,掌心托出她的臉頰:“無論凡人還是幽族,巫山雲雨時忘卻一切,皆為平常。不然,你親身感受一下如何?”
“你每日都汲取夕禾之血?”她無視他的調情,神色凝重地追問。
梵塵斂起笑容,目光幽深。她問他是否有怪異之感,但此刻,她的表現才讓他覺得怪異。的確,他沒能感應到她,但歸因於他和夕禾魚水之歡時過於投入而忘乎所以,亦在情理之中,她為何仍憂心忡忡?他本以為她是吃醋妒忌,可他能感受到,她心中隻有擔憂和緊張。
“你是不是——”
“我總覺這個夕禾來曆不明,你最好還是謹慎一些。”清什打斷他的話,再次轉身,不讓他注視自己的眼睛。
“我吃醋了。以後不要再碰夕禾的血。”她咬了下嘴唇,低聲說道。
梵塵眼角眉梢笑意蕩漾,幽語沉吟:“不食美味,我有什麼好處?”
清什飄然轉身,僵硬地抱了他一下。
“這樣,可以麼?”她輕吟,眼中無喜無憂。
他感受著她心底的柔情,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表情,頷首垂眸。
“我想去看看椒圖。”沉默片刻,清什說起此行的目的:“影俠搜尋龍骨之刃的能力很強,我擔心他們會在尋找嘲風的過程中無意間發現椒圖的線索,那樣,你的身份性命皆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