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蘇醒的意之力再度沉寂,這次,連血氣都受到損傷。她跪坐在陰暗中,蒼白的指尖顫抖著握住劍柄,將其拔出。傷口緩慢愈合,她卻仿佛將最後的力氣用盡,輕飄飄地倒在地上。
虛弱,顫抖,眩暈。她還能運用意之力,但卻微弱得僅能支撐她站起來。這是什麼地方?陰暗,潮濕,麵前是黑色的鐵欄。卻原來,影俠將她帶到廢棄的地牢中,施行名副其實的關押。
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上官煜的身影逐漸顯現。清什試圖牽製他,卻不料一用力,自己竟雙膝發軟,跪倒在他麵前。
上官煜俯視著她,冷笑道:“千萬別小瞧影俠。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幽魔,即使廣林王身為仙人,有心護你就是逆天而行,我上官煜絕不允許,其他人也不會讚同!”
清什皺了皺眉,扶著牆再次站起,灰眸幽冷,寒氣繚繞。上官煜迎著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所以,你派人暗中盯著主閣,待聖上離開,就聯合夜鈴蘭上演調虎離山之計,對麼,上官族長?”清什十分虛弱,但語氣依舊沉穩,不乏威嚴。
上官煜愣了一下,幽女的灰眸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如此準確地猜出前因後果。
“你很聰明。”他不由自主地稱讚了一句。
“老謀深算,和你的祖先一樣狡猾。”清什冷笑低語:“然後呢?在我虛弱無力的這幾日內,鍛造神器來殺我?嘲風尚未現世,你現在的一切努力都終將付之東流。”
“讓你沉睡六百年的神器也不是嘲風啊。”上官煜不屑地說道。“殺不了你,可以封印你的血氣,然後我們再去收拾幽明山上的雜卒。”
“六百年前傷我的神器早已銷聲匿跡,你要去哪裏找呢。”清什不動聲色地打探道。
“那把短刀的確無處可尋,不過再造一柄刻有嘲風圖騰的利刃,還是可行的。前些日子,我委托天下第一的鑄劍師鍛造利刃,很快就能出成品了。幽女清什,準備再沉睡六百年吧。”上官煜不無得意地說著,底氣十足。
“刻有嘲風圖騰的短刀……”清什呢喃自語,驀然想起玄音給她的那柄短刀。
沒錯,就是它……那夜,上官雲莫將它刺進她血肉中,那種灼燒撕裂般的劇痛與風幽之戰時一樣……
上官煜看到清什一副丟魂失魄的樣子,以為她害怕了,滿足地笑笑,轉身離開。
不久前,當上官煜無意間在虛淵閣附閣操練場下發現這個廢棄地牢時,就想到有一天會派上用場。他果然是老謀深算。上官煜在心裏暗暗佩服自己,想著此刻喝下秘藥的鈴蘭夫人應已無礙,便加快腳步。他要在廣林王之前趕到操練場,然後帶領著弟子們認真專注地研習修仙之術。
上官煜涉獵廣泛,除了酷愛鑽研對付幽族的招數,還喜歡煉製用途奇特的秘藥。正如他讓鈴蘭夫人服用的那一粒丹丸,表麵會產生吐血抽搐的症狀,實則對身體無害。當然也需忍受疼痛。但為了讓自己深愛的廣林王不被幽女迷惑,夜鈴蘭無所畏懼。上官煜隻是稍作提點,她就已明曉,堅定地說:“我願協助上官族長對付幽女。”
鈴蘭表現得很好,雖然玄音扶起她時疼痛已散,她還是神情虛弱。玄音反複查看,未能找出鈴蘭的病因,便吩咐齊威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陪鈴蘭待了片刻,玄音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廂房。四處不見清什的蹤影,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玄音想,她應是先走了。
他低垂眼簾,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旋起,他摘下牆上的劍,刺傷自己的肩膀,讓衣服變得血跡斑斑,然後捂著已愈合的傷口,來到附閣的操練場。
“諸位,幽女清什已於今晨逃走,本王疏忽,未能攔住她,有愧於上官族長和各位影俠。”
“閣主,是我們大意了。閣主並非影俠,雖為仙人,在對付幽族一事上,並沒有太多經驗。我們不應讓閣主獨自看管幽女,害你受傷。閣主今日就請休息養傷吧,我有上好的金瘡藥,一會派弟子給閣主送去。”上官煜誠懇恭敬地說完,垂眸望向腳下,唇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