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哎!”他掙脫不開,隻得衝著越來越遠的姑娘喊道:“阿玲——我記住你的名字了!我喜歡你——我會守護你,不再傷人性命——阿玲,我真的很喜歡你——”
上官玲雙手捂著胸口,目送他們消失在夜色中,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十七年來,從未有人對她說過“喜歡”。無論是她嚴厲的父親、還是一天到晚隻知練功修行的哥哥,或者是那些榆木腦袋的師兄,都不曾格外關照過她。可能是她性格潑辣,大家很難把她當弱女子看待,自然也不會向她“表白”。
少女萌動的心,在蕭瑾奕的熱情呼喊中愈漸蓬勃,又因彼此對立的身份而更令她向往。上官玲悄然回到虛淵閣,和衣而臥卻輾轉難眠,睜著眼睛到天亮。隔壁房傳來一些動靜,師兄們已開始起床整理,準備去操練場學習修仙之術。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蕭瑾奕白皙俊秀的臉。她想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她好想再見那個幽族男子一麵呐……
終於熬過一天枯燥的修行,夜幕降臨時,上官玲又不安分起來,遂披上鬥篷溜出天都,來到幽眀山下的村莊。她知道清什和蕭瑾奕肯定會再來取血,於是就待在村口靜靜等候。
果然沒過多久,兩個修長的身影翩躚而至,阿玲大方地走出來打招呼,目光落在蕭瑾奕俊秀的臉上。
“阿玲?”蕭瑾奕驚喜萬分,瞬間就移至她麵前,仔細地打量起這個麵色紅潤的姑娘。
“你……我…...”這回輪到阿玲結巴了。她垂眸定神,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我想見你。”
蕭瑾奕一時也不知所措,暈暈乎乎地笑著,猶豫卻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玲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的手實在冰冷。
“對不起……”蕭瑾奕立即鬆開手,剛要收回,指尖卻被她溫熱的掌心包裹。
“我給你暖暖。”阿玲小聲嘟囔著,眼睛向身側望去,臉頰升起兩片紅雲,唇邊掛著淺淺笑容。
清什在一旁看得心生慨歎,她活了這麼久,也不曾跟什麼人兩情相悅,除了暗戀就是單相思,終於讓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心念,卻沒有絲毫進展,反倒越躲越遠。
她還眷戀著梵塵麼?得知真相後,她原諒了他對清顏複仇、不去追問他的謊言、堅守承諾,可積聚百年的深情,真的強大到可以放下一切麼?
不過,當下困擾她的並非自己對梵塵或是其他人的感情,而是昨夜與上官玲交談後,她意識到一個問題——恩怨分明有仇必報乃江湖規則,即使安東煉成神丹妙藥,將幽族變成凡人,他們的仇家也不會就此罷休。
蕭瑾奕早已明白其中道理,可笑她仍抱有幻想。那是安東與清顏未能完成的夙願,雖有光明的期待,卻不能保證結局完美。其實,清什的幻想不過是有感於安東百年未逝的執念,從而希望消弭他與清顏往昔的遺憾。當她沉心靜思時,又何嚐不為此擔憂呢?也許蕭瑾奕說的才是真理,即使艱難,即使永遠得不到世人的接納,永遠有一群影俠想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也要作為幽族活下去,去守護所愛之人……
清什望著蕭瑾奕和阿玲,緩緩揚起嘴角。
一些光點在幽暗中閃動,隨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清什察覺之際,笑容刹那僵在臉上。
這些影俠竟然卸掉樺木劍,以厚重披風遮擋自己的氣息,暗中跟隨,設陣法埋伏!此刻,無數光點交叉相連,形成纖細又繁複的光線,將他們三人困於其中。
“阿玲!”一聲嗬斥響起,上官煜的身影隨之顯現,火把悉數燃起,照亮四周。
“爹?你們跟蹤我?!”阿玲大驚失色,氣息急促。
“你這個不肖女!竟然深夜私會幽魔,看我不拆了你的骨頭!趕緊給老夫過來!”上官煜雷霆大怒,雙眼冒火。
“爹,你們——”
“阿玲,回去。”清什小聲說,神色嚴峻。“你爹不會真拆了你,但可以殺了蕭瑾奕。外圍的影俠已準備好毒血箭,這是雙重進攻,一會你爹催動陣法,我們的意之力會變得遲鈍,那些箭一旦射中我和瑾奕,短時間內我們無法再用意之力,這時,他們就可以用樺木劍輕鬆殺了蕭瑾奕。”
“那、那怎辦……”阿玲握著蕭瑾奕冰冷的手,頓時紅了眼眶。
“慢慢走到你爹身邊,我會借此機會突破封印,送瑾奕出去。”清什低聲道。
“送我?師父你——”
“咱們不能一起行動,稍後我會想辦法脫身。我將送你至百米開外,落地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幽眀山,照顧好其他人,我回去之前不要亂走。”清什說著,目光掠過蕭瑾奕,落在阿玲眼中。
“就是現在,走吧。”她幽聲輕吟。
阿玲不舍地望了蕭瑾奕一眼,鬆開手,緩步走向上官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