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禾提到的“好心人”是安東,而清什之前所不知的是夕禾的經曆與願望、還有安東的另一個身份。夕禾所言在情理之中。若安東不行商賺錢,怎住的起那偌大府院。而他應是從未向夕禾提起自己實為風朝皇族後裔,包括幽族傳說。畢竟時代過於久遠,況皇族血脈固有的高傲也不會讓他隨意向別人講述曆史。
隻是,為了讓夕禾麵見聖上,與密羽教交易,拿取奇藥,如此解釋讓清什有些困惑。
“如何才能見到你的師父?”梵塵沉聲發問。
“師父做的是綢緞生意,白日裏都在店鋪,就是城中心那家天都最大的綢莊,錦繡綢莊。聖上去那裏,就可以見到師父了。”夕禾認真應答。
“今日審訊暫到此為止。玄音,隨朕前去錦繡綢莊。”梵塵說完,轉身前行,走了兩步又停下,回眸望向依然靜立的夕禾。
“委屈夕禾姑娘在此等候,稍後,朕會派人送來棉被熱食。”語畢,梵塵合了下眼簾又抬起,預示著解除魅心術。
“走吧,玄音。”梵塵望向原地未動若有所思的廣林王,沉聲說了句,繼續邁步前行。
玄音看了看夕禾,跟在梵塵身後,離開天牢。很快,獄卒們各自歸位,角落裏的清什隻能一邊躲避夕禾的視線,一邊對攔住她去路的官兵施用魅心術,總算趁著梵塵回宮換便服之際離開皇城,一路疾行,率先趕到錦繡綢莊。
店鋪占地廣大,門麵華麗又氣派,客人們更是絡繹不絕地進出,幾乎都是空手而進,滿載而出,生意甚是紅火。清什前腳剛邁過門檻,一個年輕夥計就迎上來,熱情地招呼她。
“這位姑娘,要買衣料嗎?我們店裏全是上等綢緞,隨您挑選!我看姑娘姿色過人,要是穿上我們綢莊的絲緞,絕對傾倒眾生,恐怕連世人仰慕的廣林王和當今天子,都會被姑娘迷暈呐!”年輕夥計跟在她身邊說得繪聲繪色,仿佛此刻廣林王和聖上已經拜倒在她裙下。
清什側耳聽完,停下腳步,轉身麵向他。“我想見你們綢莊老板,安東。”她淺笑低吟,灰眸閃著幽暗的光。
“安公子今兒不在莊裏。”他瞬間中了魅心術,直勾勾地盯著清什。
“去了哪裏?”
“青州。”
“何故?”
“聽聞西域商人運了一批上等絲綢到青州,公子便帶了幾個夥計趕往青州,打算高價買下,帶回天都。”
“你可認得一個名叫夕禾的女子?”
“認得。”
“她是怎樣的人?”
“夕禾是安公子的徒弟,一直跟著他。夕禾性格不錯,就是有些貪慕虛榮,跟著公子不愁吃穿,公子待她格外好,可她卻總和我們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進宮當皇妃,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清什盯著年輕夥計那張呆呆的臉,微蹙秀眉。天衣無縫,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清什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卻又找不出疑點。看來隻能等到安東回來,再親自向他問詢。想必梵塵和玄音到綢莊打探之後,也會決定,等見到安東之時再行定奪。
如此,清什便無需逗留,在兩人的馬車抵達前就離開了綢莊。為了照顧安東的生意,她買下幾匹上好緞子,招呼清什的夥計送她到門口,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剛想轉身回屋,一輛華麗的馬車便停在台階下。
小夥計有些恍惚,覺得剛才好像做了一場白日夢,直到看見兩位風姿綽約的俊朗男子從馬車裏下來,才回過神,趕忙前去招呼。
小夥計今日已領受過一次魅心術,梵塵隻能按常理詢問,他倒也誠實,把和清什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聽過後,梵塵和玄音並未察覺到怪異,卻是覺得合情合理,遂各自折返。
清什閑適逍遙,捧著綢緞到成衣鋪做了幾件衣裳,又在城中轉悠到黃昏時分才回虛淵閣。
想到即將到來的歸屬儀式,她有些興奮,也不免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隻可惜這份難得的心情,終是消散在虛淵閣門前。
她靜立在斜陽的柔光中,耳邊充斥著驚呼與尖叫,濃烈的血腥之氣從府院內飄出,圍繞在她身側。
獨自修行的上官雲莫,到底是闖了大禍。
她垂眸,推開半掩的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