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難道隻是關乎金錢嗎?不,不是的。這背後隱藏著的水,還很深。
蘇威背後定有靠山,不然,C市市長這個肥缺也不會讓他連任兩番了。蘇威如今正和B市那位溫老先生的兒子鬥得起勁,以溫家在中央一級的勢力來說,若沒有足夠硬的後台,蘇威敢這麼囂張?
答案是否定的。
那麼,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有趣起來了。
蘇威和他閔崢合作,隻要不出意外,憑著開發寧縣,拉動落後市縣發展這份功勳,他必定能夠再進一步。
C市已是一線城市,再進一步,能去哪兒?也就隻有中央了。
而溫子衡算起來,也在C城熬了這麼些年了,作為那位溫老先生最看好的直係子孫,等曆練期一過,回到B市時,想必官職也不會太低。
到時,勢如水火的溫子衡和蘇威又將在B市對上,到了那會兒,這種敵對關係就不再簡單了,那將代表著兩個派係間的對抗。
能和溫家對上的大樹,想必是能夠讓易寰乘涼的吧……畢竟,易寰要想進一步發展,可是需要一些助力的啊……
閔崢眼神緩緩聚焦,透露出掩在其近年來愈發溫和的表麵下重重的鋒銳氣息,他想要的,可不隻是分庭抗禮這麼簡單。
他要的是無敵。
景氏什麼的,還是太過礙眼了……他討厭一切讓他憶起舊事心神不寧的東西。
景氏是,回歸公司,也是……
袁應心此刻如坐針氈,看見了他最不願看見的來自閔先生的失望,他隻覺得後背頓時滲出層層涼意:“先,先生。”他結結巴巴,麵紅耳赤:“是我顧慮太多了,抱歉。”
閔崢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應心啊,你忘記了為商之人的本心。”
當走上商界一途時,他們所有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情緒就應當立即丟棄。敢於嚐試,敢於衝闖,不怕失敗,抓住直覺,唯有如此,他們才能在浩浩湯湯的商業大洋中奪得一席之位。
這是本心,不該被忘卻的本心。
而袁應心光是因為此刻擔心失去易寰現有地位而放棄一個大好商機的行為,就已經實在不配被叫作一個商人。
袁應心還想說什麼,他臉上帶點自責,帶點愧疚,從沙發上半起身,急著想要對著閔崢懺悔一番。
但閔崢已經不想再聽了。
他今日把這個計劃告知給袁應心聽,一部分是希望得到認同,更多的,是想要他清楚自己接下來想做什麼,然後識趣地別來搞破壞。
而有沒有認可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大事。他閔崢逆著重重洋流而上,從來就不會在意他人的看法,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勝者,隻會是他。
他重新把目光放回那株小小的樹苗上去,風雨洗禮,反而使它的根紮得更深,即便枝椏還在垂垂欲墜,但它的樹幹枝節,卻已經不動如山。
他不回頭,朝著身後擺了擺手:“行了,記住我今日說的話,你可以先回去了。”
袁應心頹然地跌進沙發裏,不甘地用手揉了揉頭發,沉默許久,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失落地起身默默離開了這裏。
閔崢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窗外,雨勢雖小,卻一刻都不曾停,隨著時間累積,在地表竟也是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積水。
有傭人每過上一小段時間,就拿著做得像個釘耙似得大大的掃帚到院子裏鏟水,雨水彙成一股清流,徐徐緩緩地流入水溝。
閔崢的眼神愈發的淩厲,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勾起有些悚然的笑意。
秋天到了,這氣候,也是要慢慢冷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