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五歲那年,那人回來了。
以政界高門嚴家的女婿,以商界迅速躥起的新貴——易寰公司董事長的身份,回來了……
自此,家宅無寧日。
喬戴奢望的閑適生活,原來果真隻是個奢望罷了。
她十七歲那年,遠走他鄉。
她不恨,她隻是要拿回她,拿回她父親的那份罷了。
失地收複,沉冤昭雪,那些是她應該做的。
那些年月,就由她來做個了結好了……
……
車子很快就到了。
悠閑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車到站了,人也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喬戴下了車,收好司機找回的零錢,走過這片燈火輝煌的廣場,群光百貨就立在正中央。
交相輝映,富麗堂皇。
喬戴卻已經沒了逛街的興致。
她進了家走的是高端小眾路線的輕奢品牌店,挑了兩件針織衫,一條褲子,試好尺碼,便拿起收銀憑條已經打算結賬走人。
付完款回來,喬戴手上拿著花花綠綠的幾種顏色的條子,快步走過一家家店麵,眼見著拐過彎就是目的地的,她卻偏偏在這兒頓住了腳步。
這層樓沒有男女裝之分,而是將幾個高大上的牌子擠擠攘攘都堆到了一起,常年被C城人民戲稱為貴族樓,因這裏麵隨便一件短袖都是千把塊錢左右。
所以,喬戴在這裏看見一個男人,也就並不怎麼出奇。
那男人怒意頗盛,明明舉手投足都能看出良好家教修養,卻偏偏此刻多了幾分不屬於他的氣急敗壞。
“請你們為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明確告訴了你們不實名登記,你們的員工還是在你們的網站上留下了我的消費記錄,真名實姓,清,清,楚,楚。”
語調咬牙切齒,好像留下自己名字對他而言乃是大忌。
喬戴平素是不會這麼八卦的,但剛才一瞬瞥見的這個男子樣貌讓她難得產生了幾分好奇。
“駱先生,很抱歉。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我們在這裏向您道歉,並且保證會立刻刪除記錄,這樣行嗎?”
“嗬,做都做了才來道歉,不覺得自己用處著實小了點?”
倒是挺惡毒的一句話。尤其是對女生。
喬戴認識他。
不,也不能說是認識吧,一麵之緣。她記得他叫駱清揚,挺厲害的一個軟件工程師,衣冠楚楚,為人禽獸,說話句句帶刺,刻薄惡毒。是那種即便喬戴認識了他也不想再見第二麵的類型。
不過他怎麼也回國了?
當初見到他,還是在ACM國際編程大賽上。
Duncan參賽,Keira觀戰,駱清揚,則是評審。
多少小姑娘被他那張正人君子的臉欺騙了,然後被他禽獸不如的語言攻擊絞得心碎。
Duncan沒有拿出全力,亂改了個他四年前編的程序草草了事,最終撈了個三等獎就打道回府。
Keira沒多說什麼,也沒有安慰他什麼,作為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她除了不知道他那點兒齷齪心思,其他的比誰都看得明白。
喬戴出於偶然也蹭了點兒光,跟著一起去看了比賽,看完除了打了個哈欠,就沒有再發表任何言論了。
倒是駱清揚,把Duncan攔在了後台,臉上盡是嘲諷:“You didn’t deserve it.(你不配得到這個獎)”
後來,聽說,Duncan的作品本來是會被評為一等獎的,但作為評審之一的駱清揚極力要求把這個作品從決賽裏刷下去,原因是,他沒用心。
雖然最後這要求被否決了,但也因為駱清揚從中作梗,Duncan排在三等獎組的最後一名,勉強撈了張獎狀。
駱清揚確實是個人才。
喬戴一直對他印象深刻。記憶裏,他冷漠又毒舌,這還是喬戴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種慌了手腳氣急敗壞的神色。
但她對此的興趣也就到這兒了,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做,駱清揚,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她有她自己的路。
喬戴悠悠然打了個哈欠,捏著一大把五顏六色的收據,扭頭離開了這裏。
那些,都是她的過去了。
歲月如冰河,風光似鯨歌。無關之人,皆為過客,到底是,都過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