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兄妹殺(3 / 3)

而喬戴還沒有吃晚飯。

出電梯時,她不經意地往對門瞥了一眼,然後就驚訝地發現,景堯他家大門居然沒關。透過半掩著的一條縫還可以看見原房主低劣隨意的裝修風格,以及身嬌體貴的景小少爺從家裏拉來的一大堆名貴奢華家具。

喬戴腦海中又一次浮現了那個念頭,真的,如果哪天景堯被日日踩點的江洋大盜摸進家門劫了個色附帶劫點財的話,她一定不會有任何驚訝或懷疑的情緒波動。

嗬,愛作死的人總是要死的快一些的。

不過商界上手腕過人的景大神有一天居然會被她發現沒關家門,這倒是讓喬戴有幾分稀奇,但轉念一想,大神也是人,脫離了緊張激烈的商戰氛圍,也是會有那麼一些丟三落四腦袋發昏的小習慣的嘛。可以理解。

喬戴一邊十分大度地體諒了景堯偶爾的粗心,一邊好心地樂於助人地走了過去,啪地一聲把虛掩的門給景堯按緊了。走之前,她還細心地握住門把手向外拉了拉,確認已經關得死死的再也不會給江洋大盜一點可乘之機後,喬戴帶著胸前飄揚的紅領巾回了自己的家。絲毫不知景先生在聽到門響後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到了門口,帶著怨憤的表情在貓眼裏看完了喬戴行雲流水的一係列動作。

他真的好想哭怎麼辦。

他想了多久才琢磨出這麼一個委婉又矜持的辦法,期望著一扇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大門能夠喚喬戴心裏最深處的走進來的渴望。

但這一切的美夢都被那聲門響給打破了。

不行了,他要帶著他傷勢慘重的心去處理幾份文件冷靜一下。

這廂喬戴絲毫不知自己又一次粉碎了一個不懷好意的陰謀,直到家裏暖融融的橙色燈光照在她身上了,她才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餓了。

餓的時候,從胃一直延伸到喉嚨盡是空虛,腹部所餘皆為空氣,胃液仿佛都在灼燒,直燒得人腦袋發昏,手腳沉重,而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它們需要食物,它們需要能量。

喬戴有幾分疲憊地打開了冰箱,打算隨便拿根香腸什麼的填填肚子,然後就看見了自己的冰箱裏被塞滿了整整兩格的保鮮盒。

取出來一看,每個盒子裏都裝有不同的菜式,裏麵有涼拌雞絲,有清炒山藥片,有嗆鳳尾,還有昨日景堯偷偷扣下的半盤辣子雞丁。全部整整齊齊地裝在盒子裏冷藏在冰箱中,等著自己的主人臨幸。

原來那隻肥雞身上大部分的肉都藏在這冰箱裏呢,虧得喬戴昨日還以為是景如瑜一個人在廚房裏偷吃了呢。

她對不起她敬愛的景伯伯。

喬戴本來想起景如瑜還有幾分想笑,但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這些菜,突然鼻頭又有幾分發酸。

她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

從來都是她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不論責任有多重,她都習慣把一切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她是喬戴,風裏來雨裏去,單槍匹馬過金沙的喬戴,她的路一個人走,她的險一個人闖,不必有誰來心疼,黑暗裏她亦可自己舔傷。

因為她是喬戴。

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與前些日子自己忽略的那種種異狀串聯在一起,她突然就懂了什麼。不過是一桌家常菜,在冷清的房子裏冷清的月色裏以冰凍的狀態擺在麵前,卻溫暖著她那顆麻木的心讓她幾乎快要繳械投降。

但那是不應該的。

她這個人,做事向來喜歡麵麵俱到,萬事俱備的狀態於她而言,不過是生活的常態。

於是她用了六年時間準備複仇,找好一切後路,備好一切棋子;於是她準備了無數個後備計劃,哪怕景如瑜景家不幫她,她也還有張家李家王家等著她為她清理戰場;於是,哪怕她對廚房烹飪一竅不通,她還是買回了全套的廚具,等待著也許是某一天,就會有如同景如瑜拎雞上門這樣的突發事件發生。

所以,不論是出於什麼理由,她也不容許,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會打擾倒她計劃的因素產生。因為,哪怕隻是一點偏差,事態就有可能,變成她不希望看到的模樣。

廚房裏的白熾燈照得喬戴玉色的皮膚更顯白皙,甚至透出了那麼一些蒼白,她盯著那幾個保鮮盒許久,然後輕輕閉了閉眼,把它們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她的胃部還在因為饑餓而產生一陣又一陣的痙攣,窗外,一直有些陰沉的天終於下起了雨,雨點砸在地麵,聲音如同千軍萬馬在戰場上的奔馳,似乎透過耳膜,一直要砸進人的心裏去。

她進了房間,卻沒有開燈,有些疲憊地躺在了床上。

她難過,卻不後悔。

在她的戰場裏,她會是,也必須是唯一的王者。

因為她是喬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