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4)(1 / 2)

“傻小子——”我看著親兒子的傻樣子,終是有些無語的伸出手摸摸他的頭,“阿七能有很多個,但是對你好的阿七隻有一個。”

親兒子也不知是聽沒聽懂我說的話,隻是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如意似乎察覺到場麵有點僵,所以湊上來同我說道:“皇上今天才好了一些,中午可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奴才這就傳令下去,命人去做。”

我聽到中午這個詞,一時間有點頭疼,於是又有些艱難地搖搖頭:“再等等,等白尹來——”

我的回答堅定著,如意與眾人的臉色都十分無奈,尤其是如意,臉上甚至是露出了些許的哀怨之情。我知道他就喜歡如此,這個如意總是比我的母後操的心都多,甚至是比我的母後也更可靠。

都說太監是沒有根的,所以做起事情來,也十分的狠毒而且無情,但是對於如意來說,他卻是對我忠心到不行,或許在許多人的眼中,我一直是個暴戾恣睢,乃至有些變態的家夥,如意越是對我忠心,他就越是助紂為虐。但是誰又知道我們之間,豈是主仆兩個字可以解釋清楚的。

我的人生不過短短的數十載,但是這數十載之中,不論是我得意也好,失意也罷,他都一直默默陪侍在我的身邊。我貴為太子之初,炙手可熱,有他替我笑迎四方賓客;再年我權勢全無,門庭冷落,亦有他不離不棄——在仁德九年的無數個噩夢纏身的夜晚,我曾經一次又一次將陪侍在我身邊的人,誤認成是我那無情的父皇,或者是那無情的白尹。而無論我將他誤認為誰,他都會給予我回應,把那一絲堪稱是“自欺欺人”的溫暖,送到我的手中。

我那時時刻在想——一個人在世上,為什麼要拚命地追求人生的巔峰呢?

許多人都是為了追求更高的人生,而拋棄了身邊那些愛自己的人;但是當那些人到達高峰的時候,他們一回首,終會發現——他們最需要的,也隻是身邊能有個真心愛他的人罷了。

白尹他不愛我,這是鐵定的事實。但是如意疼愛我,這份疼愛,我理應更加重視。

“好好對阿七,還有你母後。”我摸著親兒子的頭,抬眼卻是看了身邊的如意一眼,“如意你記著,等朕死後,朕不需要任何人陪葬。若太後問起,你便說我喜歡清靜,皇後聒噪,跟個小丫頭似得。讓太後好好照看她,讓她活的長一點,朕也好多清淨兩年,知道麼?”

如意這次的臉陰沉的已經完全不像話了,他聽著我的話,幾乎是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並在我的授意下,太醫院全場作證,將我的那番話,好好用筆寫了下來,蓋上了我的玉璽。

玉璽蓋上的那一刻,我似乎是聽見了太醫院的人中,似乎有那麼一兩個人發出了點啜泣之聲。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來裏麵定然是有人被我說的那番話給感動了,估計心裏還想著——都說是皇上冷落中宮多年,但是你看看皇上臨死前最記掛的還是皇後娘娘。

可笑我這那裏是記掛她!畢竟無論如何,她也是可憐人。怪隻怪她投錯了胎,竟是投生到了東門家裏去了,而且一出生就注定要做我的皇後。

我還記得的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正是傳言我腿殘的時候。當時因為父皇推脫我腿殘,所以不願意讓我拋頭露麵,出來惹人笑話。於是他就挑選了身材樣貌與我有些相像的葉昕,來替我迎親。

可笑我是太子啊,北冥國的儲君,結果竟然悲催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親自去接。

當時她與葉昕拜完天地,才被家中的教引嬤嬤送到了我的跟前。

當時整個東宮都因為要尋求喜慶,所以裏裏外外都是紅色的,唯有我自己穿著雪白的襯衣,盤著腿做在床上,邊吃著床上的桂圓蓮子,邊看著她進了房屋。

因為我坐在床上,占據了她應該占的地方,所以她不得不尷尬地站在哪裏。送她來的教引嬤嬤看著我嬉皮笑臉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