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穿梭,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白秋染盡量用自己的身體想要擋住人衝撞到慕紫檀,半條街沒逛完已經很疲憊了。
“還要逛?”慕紫檀看著他鼻子上都沁出了汗,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想起他的舉動,莫名的有一絲暖流在心底流淌,笑道。
白秋染聽到她素來冷淡的聲音柔和了幾分,特別是那不經意的微笑,頓了頓,才說,“師父累了嗎?”
沒有說過隻是點了下頭,知道他好麵子,不好意思說累了。
“那咱們去那家茶樓坐坐吧!”知道她不戳破他的小心眼,也順著坡下了。
剛要走,慕紫檀眉頭微蹙,腳步一頓,看向東南方大道,人影交錯、各行其事。
“師傅,”白秋染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出神的樣子,叫道。
“秋染,你和蘇如墨他們一道去隱門吧!為師有事,改日再與你們彙合。”說完也不等他回應,翩然離開。
白秋染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慢慢在人群中消失不見,心裏忍不住猜想,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師父改變計劃呢?剛才師父看到了什麼?
慕紫檀追蹤著那股熟悉的氣息,一路來到一處山澗處,清澈的流水從山間奔流直下,捧著那淬洗的鵝卵石,水流變小,流水淙淙,發出小小的拍打聲,使得幽靜的山林多了分熱鬧。
這兒並不能給人以美感和享受,風太寂寞而沙啞,與那森綠發黑的樹枝相映稱,這兒處於山之北是為陰,陽光無法照射進來,再加上這遮天蔽日的樹林,恐怕想照也照不進來。
慕紫檀目視著那叢林深處的樹洞,一步步走近,無視被汙泥沾染的繡鞋。
隔樹洞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下,清冷的眸子沉了沉,手起刀落,將樹洞上纏繞的各類藤蔓劃開。
“鳳歌,出來。”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是冷到極點,仿佛一出口就可以將萬物凍結成冰。
須臾間出現一位相貌絕倫的公子,他穿一身碧綠如同和田玉般的羅衣,頭發以白玉蓮花簪束起,淡天琉璃通透,美似明月皎潔。臉如桃李豔麗卻不俗氣,姿態閑雅而不做作,身形孤瘦如同雪霜落梅之姿,碧綠的瞳仁靈動中卻多了分傷感,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惹人疼惜。
看著那人依舊淡漠如無物的樣子,本以為早已死寂的心再次刺痛起來,低聲呢喃,“為何要跟來?”
慕紫檀眼神無波,仿佛沒聽見他說話般,轉身就要離開。
“紫檀,”低沉的聲音帶著淡淡嗚咽,合著微風,傳入她耳畔,似是氣惱,又好像是乞求。
慕紫檀身子一頓停住,卻沒有轉身,許久身後才傳來一句話,“為何要收徒?”
“我並未曾許諾過你什麼。”聲音看似涼薄,實則無力,她也不知為何自己會跟著他來這兒。
“三萬年了,就算是血海深仇也該消散了,你為何還是不肯原諒我。”其中的怨憤明晰,目光死死盯著她纖瘦而倔強的身影。
“誠如你所說的,萬年已過,我早已原諒你了。”
聽到這話本該高興的男子,卻隻覺得悲涼,“羅刹果,我從來沒動過,是,一開始接近你是為了它。可是得到了之後,卻覺得它對於我而言根本就沒有意義,我從來不知自己想要什麼,等到失去後才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你啊!”
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麵前的男子,手中那如血般紅潤的果子,即便是從樹上摘下萬年,也不腐不壞,也難怪被仙魔垂涎,傳言隻要吃上一口,凡人可以脫離凡胎,得到成仙;魔可以褪去魔性,仙更能穩固仙靈,渡過雷劫。隻羅刹數一百萬年隻能結一個果,是用來給新任天帝提升靈力,維護三界和平而用。
慕紫檀伸手從他手中拿過放入玉佩中,看著他眼中的期盼如同星火般稱得碧綠的眸中盈盈如水,“鳳歌,摘下的羅刹果不可能長回樹上,就如同你我,我們無法回到過去了。”
走錯一步,錯過永生。
眼中的星火寂滅,黯然無光,整個人也衰頹起來,唇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我一直以來被仙魔二界不齒,其實何止是他們,連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半仙半魔,就連魔界那些小魔頭也比我來得純粹。本以為可以守住你的溫柔和憐惜,可是這般低賤的我又怎能配得上那般高貴的你。待在你身旁我既幸福又害怕,總怕你會嫌棄我的出身。本來偷羅刹果是為了擺脫那低賤的宿命,後來卻隻是想更有資格站在你身邊而已。”
“鳳歌,你何苦如此,明知我不能回應你的情意。”慕紫檀心裏微動,不同於麵對冥子夜的糾纏狂肆,也不同於曜曄的詭計多端,從初見他一身血色倒在那梨樹下,將潔白的梨花染成罌粟般妖異,碧綠的眸中滿是絕望和黑暗時,就產生了少有的同情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