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離人(1 / 1)

按理說來這冬至就要到了,還在郝連的時候,宮裏早早就遣人傳了信來,宮裏凡是盛大的宴會總是拉不下我的,以此我憑借了將軍獨女的威信踏遍了京城大大小小各種宴會,和我一般年紀的也都混了個臉熟,無論是宮裏的還是宮外的,夫人們都待我一般親善,我還時常想著,那些宮外的閑書果真是看不得的,裏麵的夫人小姐都是一個個青麵獠牙的母夜叉,言語刻薄,心腸歹毒,可不見得這寫書之人沒見識,夫人們可都是溫柔嫻靜閉月羞花的佳人,離那母夜叉差了遠去了,一麵又無限痛惜,這樣的佳人就活活生生埋在了群眾的口水之下。嗚呼,天理何存。

我的印象裏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都會被爹爹叫去書房狠狠訓斥一番,很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會一件接著一件被他翻出來,我時常感歎他的記性怎麼能不受年齡的影響,好吧雖然他看上去跟我不是一碼事,爹爹長得花容月貌這已經不是個秘密了,上到天朝百官皇帝的後宮,下到黎明百姓,無人不知上官將軍,其實我和所有人想的一樣,一國的將軍怎麼能像個風流貴公子,爹爹身上透漏著無不是這樣的氣息,雖然我總是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你這山野村夫!盡會欺我年幼,若母親在天有靈定不再與你相見,那時候氣急了便沒頭沒腦的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可當時爹爹卻放開了我,一個人走出了書房,背影孤獨落寞,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爹爹其實在不知不覺中老了很多,後來幾日我不與他講話,他也不曾開口,其實我很想哭鬧一場然後認個錯就完了,以往不都是這樣的麼,可是心裏就是堵得慌,我美麗的爹爹有一天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討厭她,可她又是我的母親。

這個我素未謀麵而又讓爹爹掛念了近半生的女人。

她怎麼忍心丟下爹爹一個人就走了呢,然而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母親究竟為何早逝,兒時的我總會纏著爹爹問娘到哪裏去了,爹爹從來都不說,甚至連個謊也不會撒,現在想來是怕等到無法圓謊的時候給人帶來的那種無法治愈的傷痛。

今年冬至和往年不同,父親不在身邊了,還有,他也不在身邊了。

我不敢承認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雜亂無章,他們看著我都很好,一路終於走到了東涼,雖然隻是美人,誰知道他們本期望我可以爬的有多高,又或者還在寄希望於我。

對於他的美夢裏將不會再有我,我很早就意識到了這點,我離開了郝連,那是將是我看它的最後一眼,我曾無限的留戀郝連的夕輝,東涼是個四麵環山的地方,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茫茫平野裹著最後一縷陽光的無限溫情。

盡管如此,我還是一如既往得思念他,我們相識在百花會上,又似乎不是這樣,早在那年百花會之前,前一年,前前年,至於確切是那一年花會我已經記不得了,我隻記得那年花開得極致嬌豔,朵朵怒放,然後在花叢的另一麵,於萬花從中我望見了他,此生不曾再見一人能如他那般耀眼灼目,那年他一身火紅的長袍沒有防備的闖進了我的眼裏,至今那日的心跳聲還撲通撲通的在我的腦海來回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