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凉石
恍惚間,他又夢到了那天的情節,火光衝天,屍橫遍野。母親死時的模樣一直浮現在他眼前……還有父親強撐著站起來的身影,最後無力的單膝跪在那裏,右手緊緊握著刀柄,無力的垂下頭,滿身的鮮血。
他絕望而又無助的跌坐在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虛浮在半空中的兩個人對著他嘲笑,笑聲傳入他耳中,久久不散。
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孩手持長刀,側身而立,回首漠視著他。像是施舍一般,沒有將血刃揮向他。
寧墨猛地驚醒了。
屋內飄著一股藥味,藥香撲鼻。
靜靜地發呆了好半響,寧墨撐起身子坐起來,還在“靠著再休息一會”和“下床活動一下筋骨”之間徘徊著;便感覺後背在隱隱作痛,遲疑了下,想起骷髏城主曾給他後背來了一爪。正想著,門突然開了。
進來一位少女,身上穿著鵝黃的衣裙,手中端著一碗濃藥。她推開門,朝床榻望去,見到正準備坐起來的寧墨,喜道:“寧墨師兄!”
聽到她的聲音,寧墨微微一怔,心口的跳動似乎慢了一拍,他緩緩轉頭望去,說不來到底是喜是驚。
許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他勉強扯起一個笑容:“……是初之師妹啊。”
初之端著藥走了過來,將碗放在床邊的櫃子上,然後坐在床邊問:“寧墨……師兄,好點了嗎?”
看著初之將藥碗放下,寧墨對上初之的眼睛,詢問道:“初之,你怎麼在這裏?”
初之看著寧墨,見他氣色好了一些,心中壓著的大石頭終於鬆了,她真怕寧墨有個三長兩短。然後她舒了一口氣,對寧墨說道:“是因為天界要與妖界、尤其是魔界,談判了,當然,由於妖界魔界是先衝著人界來的,所以天界是聯合修真界等修士向他們發起的這次談判。”
她說:“其實大家都知道,妖魔界不會就此罷手的,但萬一他們懼怕天界的力量呢?所以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先試試再說吧?”
寧墨沒說什麼,靜靜地點點頭。
這個時候要說什麼呢?級別太高他插不上嘴啊。
初之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麼,寧墨突然捂著心口,緊皺眉頭,吐了一口黑血出來。初之頓時一慌,趕忙扶住寧墨,同時起身去拿一旁的碗,一邊還有些著急地問:“寧墨,你怎麼了?”
寧墨感覺自己心口疼痛,腦袋發昏,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昏昏沉沉的,寧墨感覺自己剛才又做了一場夢,夢見初之來了,夢見她端了一碗藥,夢見她對著他笑,夢見她說……寧墨師兄,好點了嗎?
如夢一場。
初之趕緊讓寧墨躺下,給他蓋好被子,然後才端起碗,舀了一勺,吹涼了,湊到寧墨嘴邊,用勺撬開他嘴唇,小心的喂了下去。
一碗藥見底,初之給他擦了擦嘴,雖然見他氣色溫潤,好了很多,但還是不放心,便在一旁看著他。
看著昏迷過去的寧墨,初之將他嘴邊的血跡拭去,而後靜靜地看著他的容顏;看著看著,便回想起她得知寧墨所在,趕來此地後看到的情形,千鈞一發之際,她祭出從天界帶來的法器,這法器非同凡響,乃是上古的靈物,破壞掉這陣眼根本不在話下。而餘下的小兵,又豈是她對手?若不是寧墨顧著破陣,這些人也無法傷到他……這麼一想,初之伸手撫摸著寧墨的臉頰……
初之帶來的法器,其實本是為了應對魔尊妖王所準備的。對付這些蝦兵蟹將,似乎有點殺豬焉用牛刀的意味?
寧墨再次醒來已是兩天後了,揉了揉劇痛的額頭,起身才發現睡著床邊的初之。恍惚間想起,初之端著一碗藥來看他,對他說天界有所動作,或許會是一個轉折的機會?
或許吧。
原來這些不是夢境。
看初之似乎累了,想到她這兩天都在照顧昏迷的他,寧墨有些過意不去,強撐著起身,僅管身體還是有些不適應……他從床尾輕輕一跳,落到地上,然後抱起初之,輕輕放到床榻上,初之輕蹙蛾眉,不安的動了一動。
寧墨看著她的睡顏,輕輕一笑。
大約是先前用身體阻擋陣眼緣故,他的心口總是時不時的一陣絞痛,沉睡的時候不感覺,隻要一醒來,這種疼痛就會一直纏著他。他用力抓著胸口,運轉體內真氣壓製,僅管效果不明顯,但短時間內不會再昏過去。
其實要說沉睡時不感覺,也不太可能,因為他清晰的記得,夢中的自己也會時常的感到鑽心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