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酒灌下去,三水的神智開始散渙,抓起屋頂的一片瓦,對著它胡言亂語了起來。
“師傅……師傅你怎麼來了?是來接我回去的嗎?哈哈哈,真好……”
“阿墨哥哥,其實發現你就是師傅的時候,我真的既開心又難過……哈哈哈……開心……是因為我終於把你找回來了,難過……是因為你居然是我的師傅……師傅……他是雲墨上仙,是仙人,而我……我是魔界的人啊……”
“阿墨哥哥,師傅……嗝,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三水輕輕放下手上那片瓦,著手又開了一壇酒,狠狠地灌進自己嘴裏。
魔尊與妖王從不讓她碰酒,所以三水在去雲墨派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酒是什麼味道。直到那次在雲墨派不小心嚐到了酒的味道,發現這玩意可以麻痹人的心智,從此戀上了這個名為酒的東西。
喝了它,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吧……
“師……師傅,你也來……陪三水喝一點。”三水癡笑著,朝那片瓦上倒了些酒,“是不是……很好喝。”
“很好喝。”頭頂忽地傳來一道清朗好聽且萬分熟悉的聲音,三水抬起頭來,看見那人一襲白衫,直直立於身旁,望著她,眼中含笑。
“師傅……?”三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繼而呆愣在原地。
“師傅?”那人輕皺眉頭,疑惑著道出這兩個字,隨即定了定,了然一笑。他伸手輕揉三水的腦袋,緩緩開口:“嗯,是我。”
“師傅……”萬千情緒就在這一刻奔湧而出,三水不知道該不該開心,她隻愣了一會兒,便朝那人懷中撲去:“你是來接我的嗎。”
“嗯。”他擁著她,順勢往屋頂上坐下去,像是安慰孩子一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師傅你不會不要我的。因為你是阿墨哥哥啊……”三水扁扁嘴,繼而在他懷中哭得一塌糊塗。酒壇子不知什麼時候從手中脫離,掉在屋頂上,順著斜坡咕嚕嚕地往下滑,最終從屋頂上掉下來,“嘭”地一聲砸碎在地上。
那人沒有說話,任由三水在他懷中又哭又鬧,隻安靜地拍著她的背。
鬧久了,三水漸漸感到疲乏,在不知不覺之中昏睡過去。
他在待到懷中的人終於安靜下來之後,這才輕輕低下頭去,望著她並不怎麼甜美的睡顏,卻輕輕地笑了。
“小三水啊,你也終於……長大了。”
次日清晨,三水是被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喚醒的。
她揉揉眼睛,迷糊著從床上坐起來,腦中一片混沌地望向窗外。
隨後神智漸漸恢複,她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昨晚做了個荒唐的夢。她夢見阿墨哥哥來找她了。
她夢見自己坐在屋頂喝酒,喝著喝著,阿墨哥哥就來了。他說他是來接她的,他說,他不會不要她。是啊,若這並不是夢,那該有多幸福。
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明白阿墨哥哥明明記得她,而且之前對她又那麼好,到最後卻要趕她走。她敢發誓,自己雖是魔界的人,但是至少在雲墨派,她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門派的事情。
想起在彥城山的日子,那是自己為數不多的真正感到快樂的時光。她很喜歡雲墨派的各位兄弟姐妹們,也更喜歡雲墨派這個溫暖得像一個家的地方。
還有阿墨哥哥,自己現在才意識到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對她好,自己也是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阿墨哥哥一直就在身邊。她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好都是真心實意的,可是為什麼他最後卻要那麼冰冷地說出那樣的話,斷絕了他們的師徒之情呢?
就隻是因為……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嗎。
可是……王今那天又對自己說,阿墨哥哥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就像他對自己也是會變心的一樣。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她有好多不明不白的地方啊,就像個大白癡一樣,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像昨晚那個宮殿裏的事情一樣,王今和白狐大哥都知道那裏麵關著的是誰,隻有自己被瞞著。
……不行,這次說什麼都要闖到大爹爹和二爹爹的寢宮裏,抓住他們問個明白!
這樣想著,三水一把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便下了床,而後奔到門邊,一把拉開大門。
而此時的門外,卻站著兩個人,他們望著一臉焦急的三水,隻輕輕歎了口氣,拉她重新回到了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