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是灼熱半是冰寒的世界正如同烏零露此時的心境,如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卻又不得逃脫。此時此刻,她很慶幸沒有讓莫非相伴,否則真的要害他再次陪著自己九死一生了。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神石對這些被終生困死在八荒的洪荒猛獸的吸引力。不過刹那間而已,天地就變了一層顏色,恰似姬一雲死的那一天,低沉的叫人害怕。狂風席卷了天空,雲霧徹底閃開,可依舊無法讓光透下來,昏暗的如同黑雲。卻又不似黑夜裏那般靜,嘶吼的,狂躁的,那些天雷滾滾般的嘶鳴快要震聾了烏零露的雙耳。
她迎著狂風暴雨抬頭望去,漆黑的眸子越發的暗了冷了。隻見垂首盤旋在高空的是那些一個個碩大的身軀,鱗片上泛著寒光,眼眸裏帶著對世間一切的不屑與藐視。
有一神獸名為饕餮,形狀如羊身人麵,眼在腋下,虎齒人手,大頭大嘴。他貪婪的看著地下渺小如塵埃的烏零露,嘴巴張的很大,恍若一口能吞了天地日月星辰。
還有食人巨獸,樣子有些像牛,長著四隻角,它的毛發很長,就像披在身上的蓑衣。還有似鳥非鳥,似豹非豹的食人畏獸,獨角,叫起來像嬰兒的啼哭。?以及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蝟的毛皮、長有翅膀的窮奇,他的叫聲如狗,眼裏冷冷的死死的盯著烏零露。還有很多很多的奇獸惡獸都無比垂涎的看著烏零露。
而烏零露,她身穿一襲素白色的長裙,腰身不堪盈盈一握,垂著的長笛似乎要將她生生折斷。她微微仰著頭,絕色出塵的小臉被風沙掩蓋了芳容,發髻間的白花依舊光澤。隻是那雙眼直直的穿破一切阻礙,在這些洪荒猛獸麵前,哪怕她如同蜉蝣如同螻蟻,也是從未有過懼意。
倒是身旁想必之下要弱小許多蜃龍生出了些許退縮,他憤恨的刨了刨柔軟而滾燙的黃沙。“這些怪物還是出手了,難不成真的要便宜了它們不曾,本王已經嚐受了這麼久的欺辱,如今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又要化為泡沫了嗎?本王不甘,不甘!”
烏零露被飛起的沙塵眯了眼睛,現下對於她來說是最危險的也是最安全的。這些神獸一個個自詡不菲,自私貪婪,妄想成為女媧娘娘那樣的天神,可這世間哪裏還有神?被困在這裏千千萬萬年,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點念想,怎麼可能甘心被旁人分了一羹。
“你們這些惡獸,當初在女神娘娘跟前也不過是些討喜的牲畜罷了,現在在這不毛之地待久了,就如此妄自為尊了嗎?”烏零露的聲音難得的清亮了一回,如同一把利刃,刺中心房。
聞言所有神獸不由變了神色,多是憤怒也是不屑。其中那貪吃貪婪的饕餮之獸就不由得狂笑起來,似乎是被烏零露的無畏逗笑了也似乎是生氣到了極點。
“你如此說我們,那你自己呢?不過是一塊被丟棄的廢石罷了,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當真是可笑至極!還是快快入到我肚裏,給你個安生!”
“誒誒誒,饕餮兄此言差矣,這石頭分明是我們一起發現的,怎麼就獨獨進了你的肚中。難道真如傳說那般,饕餮一族要吃到把自己吃了才算是功德圓滿嗎?”窮奇怪笑兩聲,生的是一副蠢笨的模樣,可說的話裏卻無比的奸詐狡猾。
自然饕餮一人妄想獨食的想法激怒了所有神獸,窮奇稍加以引導,便眾獸責罵了。
而此刻烏零露身旁的那隻蜃龍見了不由的氣惱,分明是他第一個發現獵物的,現在那些家夥居然毫無顧忌的商量著如何來分配他的食物。怎麼叫它不氣呢!可它無可奈何,蜃龍的幻境對這些怪物沒有太大的用處,它平日了也從不招惹這些家夥。
隻是聞著那令人迷醉的混沌之氣,蜃龍的眼裏滿是不甘,這誘人的東西如何叫它拱手讓人。隻要能吃下烏零露,他就可以獲得混沌之力,獲得在外界生存下去的基礎,不僅境界可以大大提升,而這個鬼地方再也不能困住它了。這叫它如何不興奮,如何不渴望!
烏零露冷冷的看著那些老不死的家夥,思量片刻,幽幽說道:“你們都想吃了我,衝出這八荒的對你們的桎梏,可是我隻有我一個,怕是難以如了全部的意。”
窮奇眼裏閃過一絲光芒,“既然不管如何你都逃脫不了這個被吃的命運,那不如就讓你來選吧,看看願意被誰吃?”
它這麼一說,居然是所有獸的目光都彙聚她瘦弱的身上。
可烏零露隻是一笑,“橫豎我都逃不過,那不如你們先打一架,誰贏了誰就吃我吧。”
她眼裏泛著妖異的紅光,聲音好像也帶著一絲惑人心魄的意思。她轉了轉眼珠,從每個神獸的眼睛上掃過,隻覺一陣沉默與壓迫。
她勾唇一笑,恍然為覺那暗流湧動的氣氛,繼續說道:“我雖然為廢石,可到底還是神石,哪怕女媧娘娘不用我,那還是無法抹去我珍貴的本質。你們都想要吃我,那肯定要有資格,弱肉強食,你們都應該明白的很不是嗎?”
“唉,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倒還鬼的很。這般說不是在挑撥我們這些多年老友之間的關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