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2 / 2)

忽然之間,藍灣島上驚現一陣仙樂般的蟲鳴頌吟聲,一束強大的瑩光在島上中部的另一座“米字樓”裏朝空中直射而出,然後四溢開來。

所有原本因為好奇而圍在蘇喻之的院子外麵的人們,這下注意力全部被這束光和這陣奇怪的蟲鳴聲吸引了過去。

一個白發蒼蒼,服飾與其他人都很不一樣的老婆婆突然從米字樓的最高層走了出來,望向自己腳下的大地,用充滿喜悅而莊嚴的聲音大喊宣告:“天佑我草蓿族,神女終於降臨了!”

夜色如水,深沉悠遠,習習涼風已帶著初夏特有的薄薄炎意,吹開了木蘭花的玉蕾,撫平了嫩葉尖的柔麵,世間一派欣欣向榮,就連流螢也逐漸多了起來。

漫花樓自開張之後,徹夜笙歌,曼舞不斷。即便是其頭牌木流嵐閉關期間,也絲毫不影響它的生意。來自各族的人們不斷從四麵八方乘興而來,不舍而去。

熱鬧似乎永遠不會停歇,夜詠也似乎沒有闌珊凋微的那一刻。

龍羽煊自漫花樓開張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今天晚上,他還是第一天到來。

自從他那一夜在舞台的謝幕儀式上看到了木青淺之後,他的心就再也離不開這裏了。

他很早就聽說了"木青淺"的大名,但是,他卻從未把這個現在炙手可熱的"木青淺"和月瀾穀裏的那個憂鬱而任性的"木青淺"聯想在一起,直到看到站在舞台上的那個她時,他猶然不能相信。

然而,事實卻是如此。

經過對方打探,他才知道,原來青淺很早便離開了月瀾穀,去了鳳舞城,不知因何事被隨意園收留了進去,後來有一天被大當家木朱璣發現了她的編劇才華,這才起用了她。

沒想到她寫出來的歌劇一炮而紅,從此她也青雲直上,成為隨意園最受重用的禦用寫手,一時風光無兩。但根基尚淺的青淺,位置還沒坐穩,便被人舉報說她抄襲。那舉報人自然便是隨意園裏最老牌的禦用寫手了,隨意園裏麵的其他老人,紛紛出來作證指認青淺抄襲作假,形勢幾乎就是一邊倒。

但倔強的青淺哪裏肯承認,麵對證據鑿鑿的指認,她一句話也不說,也不認罪也不反駁,場麵陷入了僵局。

木朱璣勃然大怒,命人將其吊起,逼其承認自己的罪行。但木靑淺死活都不肯認,差點被活活吊死。要不是一向跟她要好的夏彥求了龍羽曦出麵把她救下,靑淺估計是活不成了。

傷養得差不多了,靑淺就跟著夏彥和龍羽曦來到了龍羽族,聽說漫花樓重金聘請人才,就去了一下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的成了。

然後便是在龍羽族一炮而紅,再創輝煌——這是對當時誣蔑她抄襲的人的最強有力的反擊,也是自證清白的最有效證件。

木朱璣應該把腸子都悔青了,雖然《水月》的上座率依舊很高,但畢竟是老戲了,哪有《花魂》現在這般風頭。加上《花魂》的主角又是魔幻又美麗的木流嵐,當世無雙,所以就連隨意園多年的忠實老主顧,都紛紛跑來漫花樓了。

煊沒想到,月瀾穀裏麵看上去平凡普通的那個小姑娘,家道中落、身世淒苦的那個冷麵“假小子”,竟然能寫出這樣才情橫溢的動人故事。

但是細細想來,又似乎非常合乎常理——木靑淺身上確實隱隱散發著一種憂鬱而沉淪的氣質,讓人不由生憐。而她又生性倔強清高,不願在別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軟弱之處,這更是激發了煊對她的好奇心和保護欲。

總之,自從月瀾穀一別之後,她的身影總是在他不經意的午夜夢回中,悄然出現。

讓煊漸漸無法自抑,不能自拔。

然而,自漫花樓開張匆匆一麵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靑淺了,一方麵是因為他忙,另一方麵是因為靑淺實在是太低調了,幾乎是足不出戶。

風哉這家夥,因為經常到漫花樓來探班,所以其實是有碰到過靑淺的,但靑淺似乎在裝作不認識他,所以搞得他自討沒趣的,也就沒有怎麼和她交往。

煊知道靑淺在漫花樓之後,曾問過風哉知不知道她的事,風哉竟然說:“知道啊,難道你不知道麼?”

嗆得煊直想吐血,他萬萬沒想到風哉這家夥這麼不講義氣,這樣的消息竟然也不跟他說。

結果風哉又來了一句:“她多半是把我們都給忘記了,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一臉莫名其妙的!”

煊聽了之後,簡直絕望。於是這一夜,他又來到了漫花樓,準備假裝偶然和靑淺來一場“不經意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