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訊(2 / 2)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木泓寧嘴裏喃喃自語,渾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般,驀然跪倒在雪地裏,忽然,他仰天大喊了一聲,“不——”

他的眼神也如朝槿般,方才還墨色盈透,此刻卻泛著詭異的紅光,麵上的肌肉也緊繃著,麵露凶光,和之前那個漠然卻平和的他判若兩人。

那一聲叫喊響徹雲扉,周圍枯樹上累積的積雪應聲墜落,同時,周圍的雪地裏響起了幾聲“蹦蹦蹦”的爆破聲,他身後的雪地裏炸起了一堆雪花。

風哉在家裏躺了兩天,難得天寒地凍,他又身體虛弱,什麼也不想做,動都不想動,所以就一直賴在床上。

可憐了龍羽煊,為了照顧這個病友,又是做飯又是燒水的,裏裏外外忙個不停。問題是,他一直是個王公貴族,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會做這些事情,所以做什麼都是手忙腳亂,反而把小屋裏搞得亂七八糟的。

風哉曾經起來瞄了一眼,看完家裏的狀況之後,他就更不想爬起來了——氣都要氣暈了。

煊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也當起了甩手掌櫃,一個人悶在客廳裏烤火喝酒看書,把風哉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差點又昏死過去。

最後實在餓得不行了,還是風哉爬了起來,煮了一鍋白米粥,兩人就著這鍋清粥過了兩天。

當木泓寧推開門回到家中時,風哉和煊都已經快要餓得兩眼冒金星了。

風哉一開始差點脫口而出的是“師父,有帶吃的回來嗎?”,但他的良心突然蹦了出來,所以他最後說出來的是:“師父——有流嵐的消息了嗎?”

煊見泓寧是一個人回來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心想不太妙,就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木泓寧麵色憔悴,神色凝重地低著頭,把一個小包裹放到了客廳上,然後就沉默不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鎖上了。

見師父什麼話都沒說,風哉不明所以,和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下。煊用眼神指了指泓寧留在桌子上的東西,風哉忽然也覺得不妙,所以趕緊打開了那個包裹。

拆開黑色布包,一個白色的瓷罐裸露了出來,風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雙手抖動了一下,慢慢揭開了那瓷罐的蓋子,赫然看見了那白底瓷罐中黑黑灰灰的碳末。風哉整個人顫了一下,心竦氣虛,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了餐桌旁邊的椅子上。

煊也上前看了一眼,然後似乎鬆了一口氣,但又不明白為何風哉的表情為何如此悲慟,心底知道這肯定是不詳的預兆,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道:“木前輩為何帶了一樽木炭回來?”

風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圈霎時紅了,眼中都是無盡的悲哀:“這……就是流嵐啊!”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怎麼可能是流嵐妹妹呢?”煊訝然說道。

風哉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驀地轉過身去,低下頭,似乎在哭泣,不願給煊看到。

“你的意思是……”煊似乎明白了大概,但卻又不盡然明白,想到那個最壞的結果,他心裏霎時也悲傷起來,暗暗地不斷哀歎道:可惜呀可惜了!

風哉頹然地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緊緊地關上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叫著嚷著要吃他做的蘿卜卷餅了;再也不會有人一大早就等在他的房間門前,滿臉淚水地說她心裏不舒服了;再也不會有人抓著畫筆和繪本,來問他這個該怎麼畫,那個又該怎麼畫了;再也不會有人拿著一張畫了奇形怪狀的東西,拿過來讓他猜,上麵畫的是什麼了……也再也不會有人,朝他露出這世界上最燦爛無邪的笑容,然後對他乖巧地點點頭,天真地對他說:“好好吃哦!”

他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小瓷瓶,裏麵放著可以讓流嵐開心的藥丸,他從未告訴她,那些隻是普通的糖果而已,她卻一直堅信,這是可以治愈她心裏難受的藥丸。

她是那樣好騙,又是那樣信任他,依賴他,那樣地離不開他……可是,他卻因為一時貪玩,就這樣離開了她。

他以為這不過是短暫的分開,卻沒想到最後竟成為了永別!

木風哉呀木風哉,你對得起流嵐的信任和依賴嗎?!你不過是一個自私貪玩的小人!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貪玩離開,流嵐怎麼會遭遇到這樣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