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慷慨而又沉痛，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心底澎湃的情緒。
釋夜不願意聽下去，她不願意這麼快就聽到漠昔說這些，她原來還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無論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隻要他的心裏有她，她便可以奮不顧身地衝破一切，飛到他的身邊……
但是，他說的這些話，把她心底最後一絲的期待都毀滅了。
原來，在他的心裏，隻有那與生俱來的使命。
原來，他認定的命運裏，根本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因為他們生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隻是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何，為何命運要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他們，在彼此生命中最美麗的那一段時光裏遇見呢？
時間慢慢地流逝，她始終呆呆地望著那一條奄奄一息的遊魚，魚的血滲入了花的蕊芯中，花的芳香夾帶著血的腥味；魚抽搐著身體，把花兒嬌嫩的瓣兒抖落，最後魚死了，花也敗了……
這難道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不是的……不是的……或許他說得對，魚兒應該自由自在地遊弋著，花兒應該紮根土地，開花結果，兩者才能生生不息……
她忽然好像想通了什麼，胸口卻撕心裂肺地疼痛著，痛得她全身麻木，臉色發白。
“釋夜……”漠昔看著她那般難受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她的手，卻不想釋夜卻被嚇到了般朝他退後了一步，全身顫抖著。
“釋夜！你怎麼了？！”他嚇了一跳，驚道。
“我沒事——”釋夜仿佛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低下頭去說道：“對不起……”
“你趕緊回去休息，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好……”她不敢看他的臉，隻是聽到他的一句關心，她的心就馬上亂了迷惑了，似乎又要重新燃起希望了，於是她匆匆從他身邊走過，一直低著頭，卻一把被他抓住。
“我……明天就要回創生壇了，你和小玓隨我一起回去吧？”漠昔輕聲說道。
“一起回去？你很快就要和別人定親了，帶著我一起回去妥當嗎？”釋夜冷冷地說道。
漠昔沒有問她是從何時知道此事的，但是自她醒來之後，一直對他冷冷淡淡的，他大概也猜到了一點緣由，“你們都是我的妹妹，瓷煙一直很想認識你們。加上你的身子不好，不合適在外漂泊了，不如隨我回去好好養病。”
釋夜臉色蒼白地看著漠昔，不相信這樣殘忍的話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你確定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我這樣也是為你好。”漠昔沒有回避，倔強地回答道。
又是“為我好”，釋夜淒然冷笑一聲，再也無法直視他的雙眼，眼淚像是又要止不住地滾下來了，她執拗地扭過頭去，仰麵看天，硬是不讓它流下來。
“對不起……我做不到。”許久許久，她才聲音微弱地說出這句話。
“釋夜……”漠昔感受到了她渾身散發的哀傷，不由得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釋夜低下頭來，冷然說道：“請你把那天晚上在幻境之中我說過的話，都全部忘記掉吧，我也會把心裏的那些執念統統忘掉。我永遠會是你的妹妹，你也永遠隻是我的哥哥。但是，請你不要再以‘為我好’的名義，來安排我的人生了……以後我想做什麼，就會去去做什麼，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會讓你們擔心。但是要我跟你一起回去，日夜麵對著你和你心愛的女人，那這樣太難了，我做不到。”
釋夜說完，便擺脫漠昔的手，匆匆進入屋中，一把把門關上。
至此，眼淚才敢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她癱倒在地，渾身顫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悲傷，卻始終無法在他麵前說出那兩個字。
再見。
……
再見了，漠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