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夜朝著那人指的方向一路狂奔,完全把餓得直打鼓的肚子拋在一邊了,心想著若不找到逍今晚就回不了藏龍城,回不了藏龍城就要露宿荒野了——因為她沒錢住店。
“我就知道他雖然很難相處,但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如果逍真的來找她了,她心裏其實是很感動的。
釋夜穿過一片野生的薔薇林,直跑到路的盡頭。
路的盡頭是一條山坡,山坡上有一個矮小而粗壯的七葉樹,一條橫枝斜伸向懸崖邊上,上麵坐著一個男人,旁邊趴著一頭小翼龍。他穿著白色衣袍,滿身破舊卻依然幹淨,迎著風眺望著懸崖外的天地。
他揚起下巴,側麵對著釋夜,微微的光影中,看不清他的摸樣,鬆垮的發絲飛揚在空中,背靠樹幹,一條腿彎著膝蓋立起,另一條腿自然地垂在樹枝下,顯得十分輕鬆自在。
傍晚的天穹萬裏無雲,長風徐徐,深藍色的天幕下,一棵樹,一個人,一隻小寵,竟然似是這廣闊的天地中唯一的一處安寧,那個人似孤獨又帶著一絲怡然自得,渾身散發著自由愜意的感覺,讓人不禁神往。
釋夜知道那個不是逍,那不是逍給人的感覺。也不是她身邊任何一個人給她帶來的感覺。
這種自由愜意的姿態,恰恰是她渴望的。所以她遠遠地就停住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那個人,生怕由於她的出現,打攪了他的寧靜。
但同時,她又很想很想走前去看看那個人的樣子,或者和他一起坐在那棵樹上,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看著遠方,默默地享受那份寧靜。
或許心裏還是充滿了孤寂,但是卻不再受到束縛,廣闊天地下,隨處都是可以遨遊的自由。
她忽而覺得一陣解脫,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了笑容。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一把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嚇得她猛地轉過身去,逍立在她的身後,遊蛟在百無聊賴地拍著翅膀。
釋夜怕驚動到那個少年的寧靜世界,趕緊把逍拉到那片薔薇叢中。逍卻也沒問為什麼,直跟著她走。
直到她覺得走得足夠遠了,她才鬆開逍的手腕,凶巴巴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一直都在你的後麵。”
釋夜一陣啞然,然後又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你是說你今天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你的瑩靈飛得那麼慢,也不是很難追。”
“那你怎麼不早點出現,為什麼鬼鬼祟祟地偷偷跟著我。”
“我覺得你更希望自己一個人玩。”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了?”
“小店裏的人說,你好像出來找我了,不是麼?”
“……”釋夜氣急,又一時下不了台,於是改變話題道:“很晚了,我想回藏龍城了。”
“今晚是回不去了……”
“為什麼?”
“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那你知道自己今天亂晃晃了有多遠嗎?”
“不知道……”
“就算遊蛟以最快的速度飛回去,也要午夜了,那時藏龍城門早就關了。”
“那我們今晚怎麼辦?”釋夜一邊擔憂,一邊暗罵自己隻顧貪玩,不知輕重。
逍見她那小女子的窘態,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吃了飯再說吧!”
釋夜窘迫地低下頭,又開始罵自己,今天閑晃了一天的傻樣,肯定都被他看見了,離開竹樓時還以為自己很瀟灑,簡直是自毀形象呀!
“走吧。”逍這次讓她走在前麵,並沒有自顧自走開了,見釋夜神情古怪地低著頭,背著一個大包裹,就順手幫她提了起來,“這個給我拿吧!”
釋夜忽然覺得他的態度好像溫和了許多,有點不習慣,但也沒敢說什麼,怕他突然又變回那個“霹靂臉”的樣子。
“你這裏麵都裝了些什麼,這麼重?”
“沒什麼,難得出來玩,就給大家挑了一些禮物。”
“那有沒有我的份?”
“……”釋夜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又不好意思說專門給他挑了一個風鈴,又怕他嫌棄,同時又想給點顏色他看看……百思糾結,一時又陷入窘境,“我……我身上錢不夠,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沒買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