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意識到她在看著他,突然低下頭來。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雙瞳。
近看的時候,他的瞳孔是均勻的湛藍色而非褐色,像是風雨初晴,雲霧散開後的天空一樣,溫柔、清澈。
對的,他看著她的時候,她心裏就湧現出了一種溫柔的感覺。
但是很快,天空就被一層霧一樣的光擋住了,他的雙眼再次變得模糊迷離起來。
"很快就到了。"
"弈呢?"
"還活著,在後頭跟著。"
"我...怎麼了?"
"你太虛弱,昏過去了。"
釋夜回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來了,就在弈放下她躺在石壁邊上的時候,她有一種要窒息得昏過去的感覺,突然瑩靈撲到她身上,給她注入了一股強烈的力量,讓她全身的筋脈又再次活絡起來,舒暢無比,但是力量來得太突然,她一下子適應不了,所以全身的感覺都麻木了,眼睛發黑,雙耳聽不清楚。
那個時候,明明聽到了他的聲音!
難道是錯覺?
她正想自己坐起來,好好理一下思路,逍卻按住了她,不讓她亂動。
"不要亂動。"他淡淡的話語聽起來已經不如初次認識的時候那麼冷漠,但是仍然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我已經好了。"
"這裏是萬米高空,遊蛟的速度為每秒一裏路。"
釋夜一開始還未聽明白,直到她伸出她的右手露出在風中,才明白逍的意思:一般人絕不可能在這樣的速度中歸然不動地坐著不被風吹倒!
所以她隻好紅著臉乖乖地躺在他懷裏。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又回到了剛剛的思緒中。
她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那股力量,全身恢複得跟以前一樣,再沒有了那股虛弱感。可是那種虛弱感又是為什麼呢?
是為弈療傷耗費了太多靈力?還是在和翼龍糾纏的時候被折騰得太累了?還是被衝到河裏的時候受了內傷?
不可能。弈的傷並不算重,平時也一樣幫別人這樣療過傷,不至於讓自己虛脫得休息了一天還不能恢複靈力;被翼龍甩得夠嗆,從懸崖摔到河裏,也隻是受了撞擊和皮外傷,並不嚴重,不至於虛弱到如此地步。
那麼...又是為什麼呢?\t
突然間一個幾乎讓釋夜絕望的想法跳了出來,嚇得她突然全身抽了一下。
"你怎麼啦?"逍語帶關切地問。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冷..."
逍把自己的外衣扯了開來,裹住釋夜的身體,隻露出她的一個頭。
"這樣好一點了嗎?"
"嗯..."這個情景讓她想起了那個遙遠的冬天,那個安靜的森林,那頭溫順的雪駝,那個溫和的聲音和那張熟悉的臉,失去了的溫暖仿佛又回來了。
她靜靜地流下了兩行眼淚。心中那種絕望的感覺讓這一切變得不現實起來,而現實則是:她這條命並不屬於她自己,她要依靠著瑩靈的力量才能正常活下去。
所以,她不能離開瑩靈。
離開,意味著這借來的生命將很快會隨著靈力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