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夜看不過眼,又怕花漫做傻事,正想跳下翼龍,弈將她拉住,低聲說道:“你別添亂了,有逍在那邊,沒事的……”
釋夜忍住,順著弈的視線看過去,逍潛伏在花漫和子規旁邊的花叢中,安靜地看著兩個女人,一動不動。
逍依然是麵無表情,他的臉依然幹淨,隻是衣服上沾著些許血跡。釋夜看見他安然回來,喜上眉梢,不料卻對上他的“霹靂眼”,笑容馬上凍結住了。
“你想怎麼樣?”花遇簫說道。
“怎麼樣?!哈哈哈!”花漫一陣冷笑,渾身顫抖起來,憤恨地說道:“你殺了我父親,我便讓你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親生骨肉!”說著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正欲往孩子刺去,各人心中大叫“不好”,逍的眼中神光一閃,花漫的身體便僵住了,匕首終未刺下,卻聽到另外一聲慘叫。
“小姐——”子規大叫一聲,手中也握著一把小刀,她不知道花漫已被逍控製住,慌亂地跪在花漫麵前,說道:“我願意一命抵一命,隻求你放過我的孩子!”說完,舉起小刀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殷紅的血液噴灑在花漫麵前,她懷裏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幸,嚎啕大哭起來,兩隻小手對著虛無的天空亂抓起來。
花漫從來沒有殺過人,看到血的那一刻她眼睛忽然有點暈眩,四肢麻麻的,一大片一大片擁擁簇簇的白點遮滿她的視線,眩然又變成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又漸漸亮了起來。
花漫整個人木木地跪下,呆呆地望著倒在自己麵前的子規,血在她天藍色的裙子上染開了一朵紅色的石榴花,釋夜從翼龍身上一躍而下,衝到子規麵前,子規利用自己的最後一口氣,突然坐起來,從呆滯的花漫手中搶過自己的孩子,踉踉蹌蹌地衝到釋夜麵前,把孩子交給她,說道:“求你保住我的孩子!”
釋夜兩行淚落下,一隻抱著孩子直點頭,然後將自己的手掌覆在她的傷口處,不計成本地用靈力幫她止血,她的身體卻逐漸冷去,釋夜麵無血色地看著子規,又看著懷裏的孩子,一時無話。花漫仍舊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子規死了,大軍開始騷*動,花遇簫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色發白。
木千山駕著長翎鶚把花漫攔腰抱起,她沒有掙紮,全身癱倒在他的懷裏。
“蘇釋夜和孩子留下,你們走——”許久,花遇簫說道。
說完,弈他們身後的包圍圈中讓開了一個大角,弈對釋夜喊道:“你快過來!”
釋夜卻搖搖頭,說道:“等你們都安然離開了,我再走!”
“不行,你和我們一起走!”弈堅持道。
“我和花遇簫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你們先去,我不會有事的!”釋夜朝弈擠出一個笑容。
“你……你以為憑他們的力量,能夠攔住我們嗎?你沒必要這樣做!”弈不耐煩地生氣了。
“我相信你。但是沒必要這樣,我想要你們安然無恙地離開。”釋夜道。
“你這個大笨蛋!”弈氣急罵了起來。
“你才是大笨蛋!快走!”釋夜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弈能夠這樣為她著想,她很開心。
弈又不動聲色地朝逍瞥了一眼,逍點了點頭。
“好,我們撤!”弈下令道,然後對著花遇簫說道:“如果蘇釋夜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花遇簫卻不置可否,目送他們離開。
回到執羽寨,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花漫被安置在釋夜原來的房間。她人已經清醒了,隻是木木地一直沒有說過話,原本精致的花容忽而變得有點蒼白憔悴。
來到執羽寨之後,她就一直呆呆地坐在窗前,眼神渙散。要不是自己任性,要不是她偷了爹爹的令牌,把他的親信都調走,花崇那個小人怎麼會趁虛而入呢?都怪自己,不聽爹爹的話,都怪自己,一直執拗於那些無望的愛恨情仇,不懂得珍惜父親的愛……
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呢?
“爹——”
花漫疲憊而妖冶的眼角,又簌簌地留下了兩行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