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生一副好相貌雖更能立足,可美得過分了會太過招搖,那就並非是好事,平地風波不計其數,但因容貌而卷入的千古美人們卻也不在少數。
頭一抬,縋縋餘光微滯,天下女子誰不喜歡受人誇讚,方才那話本是特意說來惹娘笑樂,誰知娘親聞語,反倒笑意斂去,神色不悅起來。
隻聽得娘親自語喃喃:“卻不知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狐疑之餘,縋縋心中餘悸未除,生怕又惹娘親不高興,故而言辭稍昀,表情倍顯無辜的撅起小嘴。
“禍?怎會是禍!娘親的美貌可是多少男子望而不及的奢念!像娘親有何不好?”
縋縋忽然打心底萌生委屈,鬱鬱地埋下腦袋,兀的不想理會旁人,她就是委屈,常年寄人籬下,憑白過了十載有爹娘猶如沒爹娘的日子,她本就憋屈,如今娘親好不容易涉過艱辛尋到了,彼時,她還一直在為自身攜帶的香氣與娘親身上的體香相同而分外高興,此時,娘親卻硬生在她像不像她的字眼上糾纏,害得她不甚頹唐,心情仿如雲端跌落到了冰窟。
姚吟聞聽,濃密的眼睫輕顫,不禁微怔的將頭掉轉,捂住心,對著滿殿的靡麗緋色華幄,幾欲歎喟,卻又什麼都宣泄不出。
殿內,一刻僵持,靜的連透過窗扉溜進的光斑都斑斕的碎了一地。
的確,為他親生,若不長得妖孽般的麵容,豈會正常!當年初見他那張惑眩世人的臉龐時,她何嚐不也是無聲無息的一顆心就那麼淪陷 !
天倨富首之子-晏無痕--才華橫溢,眉目妖嬈,身形修長俊逸,舉手投足盡顯風姿綽約,其絕倫樣貌令人歎為觀止,是個美得勝過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男子,因加上他家底多得能與國庫相提並論的錢財更是滋養了他倨傲霸道的特質,他獨特而行之奔逸絕塵的作風無不令人沉醉。
有財卻不愛財,能賺卻不貪,從不為利益而牟取。這樣的男子,怎能不讓人廢寢忘餐、魂牽夢擾呢!
一個擯棄世俗的男子,一個從不為家族利益而曲下身段與人攀脈客套的男子,一個眉眸間永遠掛著一抹消不去的與人不屑跟自我為首的狂妄邪魅的男子,晏無痕,他從誕生在這個世上,就注定了是一妖孽般的人物。
皺眉,勾唇,一顰一笑牽動人心,那般輕易攝魄取魂的神情,她承認,在遇見他的那一瞬,她就敗了,他總說他天生命格無意如此,但捕入外人眼底都足以被那抹神情惑擾一生,正因如此性情,容易猜忌、做事專橫的另一麵的他令她卻是困惑難抑,她承認父母將她嫁他起初是因他雄厚的家產,但欣賞於他而搭上的那一顆心,卻是真的,是千真萬確的。
轉首,小心探詢,眉宇眸間,第一次她這麼仔細的打量自己的女兒,外界皆傳縋縋像她,因像她,宛如尤物,舉手頭足間,盡顯仙姿綽約,這其中,她也深知,不乏阿諛奉承之輩。
纖長的玉指捧起小臉,認真細致的端詳。
片刻,姚吟嗟訝的蹙起眉,心連連跌落,著實不然,眼前的麵容雖還稚嫩,但如此熟悉令人困惑的眉角、神色,如他那擋不住‘妖嬈’的魅惑眾生之態無不相同!縱使百般查探,都應是八分像他,兩分隨她。
若他還在世,見到這副與他仿如一副模子刻出來的稚嫩麵容,他還會一口斷定,縋縋非他親生麼?
她瑟瑟撤回手,平複了一番壓抑極苦的愁緒,回歸正題,溫柔詢問道:“告訴娘親,是誰這麼跟你說的?”
縋縋抬起頭,無心思索,思緒還全然糾結於容貌問題上,手指把弄著勁側一綹如絲緞展開墨發,動作未停,聞見詢問,隻挑了一下眉尖,隨口應答。
“還能有誰,敢問天底下還有誰能明目張膽的品論一朝貴妃的容貌,自然是父皇啊!”
精致的眼睫怡然撲張,甚少的眼白當中懸掛著一顆攝人心魄的瑩墨色寶石,就著眼瞼開闔,忽隱忽現,光彩奪目,一副脫離塵世的不以為然。
姚吟略一停駐,“陛下他怎麼會對你說這話?”這不是在教唆她,色相為重麼!她強拉過縋縋的手,嚴肅道:“縋縋,光芒不外露,才不至於將自己推上風口浪尖,從而導致身處險境,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若想保全自己,萬事就莫要強出頭,這一點,你定要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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