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開車在高速路上飛奔,即便是必須麵臨東窗事發,鋃鐺入獄,他也要趕在這之前,弄清楚鐵蛋和謝雨涵的兒子楊方正,是否真是自己的兒子。
一路上,顧遠山都處於焦灼不安的狀態,回想著二十來年的爭鬥、算計,忽然感覺疲憊不堪,即將麵對風光盡失,竟是這般力不從心。
顧遠山覺得這一路走來,並非真能一手遮天,有些事,是無法逃過去的。對於未來,顧遠山內心充滿了迷惑,摸爬滾打了半輩子,難道僅僅是為了一夜回到解放前,連最初在燕雀村的生活都不如?
眼前的路突然變窄了,顧遠山抬眼望向遠方,腦子裏出現了三條路,坐以待斃被抓、自首、逃亡。
前兩條路殊途同歸,都不可避免受牢獄之災,接受法律的審判,聲敗名裂,遺臭萬年;後一條路雖說保住了性命,卻從此就像是見不得天日的生物,戰戰兢兢的躲在旮旯角苟且偷生。
總之,昔日的風光不再重現,餘留下的是煉獄般的生活;留給後人的不是驕傲和財富,是不可抹去的恥辱。
顧遠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拍打著方向盤,怒罵道:“顧遠山,你他媽的半輩子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想要什麼?要權,你有了;要錢,你也有了;為何不安分守己點兒,安安穩穩的退居二線,踏踏實實的過日子?說一千道一萬,你他媽的就是一根徹頭徹尾的蠟燭,不燒得幹幹淨淨、體無完膚,不消停!”
汽車拐入前往金都的出口時,顧遠山車速過快,險些撞在防護欄上;刺耳的刹車聲混雜著尖銳的車輪摩擦路麵的聲音,汽車有驚無險的被控製住,回到了正規。
顧遠山驚出了一身冷汗,雙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盤,片刻之後,他笑了:“就這麼撞死了,或許更好,一切都再與我無關……一了百了!不……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我顧遠山怎能輕易認輸,就算是證據確鑿,也得掙紮幾下,更何況,現在不過是我自己的猜測而已!”
經過自我安慰,顧遠山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出了收費站,他驅車直奔‘金都市人民醫院’,心中祈禱能第一時間見到謝雨涵,弄清楚真相。
顧遠山不願意與鐵蛋有交集,在這種時候,他不想再像年輕時候那樣,一言不合,就與他大打出手。
他隻想弄清楚真相,倘若那小子真是他的親骨肉,顧家總算是沒有在他這一代斷了香火,他就算是死了,黃泉路上想起來,也會覺得安慰。
泊好車,顧遠山從車裏鑽出來,從容的走向門診大樓,前往李院長的辦公室。
無巧不成書,顧遠山剛走到門診大樓門口,就與李院長迎麵相遇,李院長熱情的招呼道:“哎呀呀,顧書記,您可是稀客啊,位臨指導工作,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好安排員工列隊迎接您啊?”
“李院長,我可不是來指導工作,是專程來探望你的!再則說,大張旗鼓的歡迎我,你不是讓我犯錯誤嘛?”顧遠山笑容滿麵,李院長受寵若驚:“哎呦喂,顧書記這是折煞我了!快請快請,辦公室喝茶!”
顧遠山收起笑容,道:“不必了,煩請李院長領我去瞧瞧那個墜樓的孩子!”
李院長愣了一下,道:“這孩子真是有福氣,能得到這麼多領導的關愛!顧書記請跟我來!”
“哦?”顧遠山略感驚訝,心裏犯嘀咕:還有誰來過?莫非,想從孩子身上著手,對付我?
“不瞞顧書記,前幾天這孩子生命垂危,需要輸血,多虧了黃秘書長前來探望,並且給他獻了血,這孩子才脫離了生命危險。”李院長為獻殷勤,連最起碼的職業道德都忘記了。
“黃繼鵬?”顧遠山大吃一驚,心想:黃繼鵬這小子給孩子輸了血,為何要瞞著我,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看來,他對我隱瞞的,遠不止這些!
“沒錯沒錯,就是他!顧書記,您可培養出了一位好領導啊!”李院長不失時機的拍馬屁,顧遠山淡淡一笑:“繼鵬那孩子心善,人也實誠!”
“顧書記,恕我冒昧,請問,您怎會對這個孩子……”李院長話未說完,顧遠山便打斷了他的話:“他的父、母都是我大學同學,他的父親與我還是同鄉,得知老同學的孩子出了這種事,總是得表表心意的;不過,還請李院長保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白明白!”李院長心中豁然開朗,一路引著顧遠山進了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