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罵自己:“你他媽的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不就是突然冒出來一雙兒女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他們的時候,你活得好好的,有了他們了,反倒是送自己去陰朝地府報到,是何道理?嘿嘿,你他媽的有福不會享,過不了幾年,你也能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了!”
顧遠山不免規劃起兩個未曾謀麵的兒女的未來,心想:女子無才便是德,閨女嘛,給她安排一份好工作,物色一個好男人嫁了,不愁吃不愁穿,平平安安過日子,也算圓滿了;那小子,也不知道性格與我是否合拍,若是如我一樣精明,那就從商,官場還是不要入得好,入了官場,也就沒有太平日子過了,有他老子罩著他,何患財源不滾滾來?這事兒啊,即便是黎鳳蘭知道了,也不能有意見,她能吃香的喝辣的,全依仗著老子,她自個兒生不出兒子,怨誰?再說,算起來,我那一雙兒女可是比她入門還早,她算個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日子都好過,她若是敢說半個不字,那就讓她卷鋪蓋卷兒滾蛋!
……
鐵蛋將車駛入金都市人民醫院,在停車場泊好車,並未立即下車,靠在靠背上,呆呆的望著急診樓前表情各異的人群。
懷著希望而去,失望而歸,鐵蛋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謝雨涵交代,被她罵幾句、打幾下倒是沒什麼,最怕的是她經受不住打擊,尋死覓活。
回想起那些年謝雨涵尋死覓活的情形,鐵蛋仍然心有餘悸,心還隱隱作痛。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將鐵蛋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一見是紀閆鑫的電話,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接通了電話:“鑫哥,你在哪兒?”
“我已經到了金都,抽過血了,你那邊情況怎樣?不行就趕緊回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顧遠山身上!”紀閆鑫的話令鐵蛋心裏暖暖的,他垂頭喪氣的說:“我已經回來了,這就上去找你!”
“別多想,見麵說!”
“好!”掛斷電話,鐵蛋下車,大踏步走向住院部大樓,紀閆鑫的出現,無疑成為他堅強的後盾,任何困難,他都有勇氣去克服。
鐵蛋的心中五味雜陳,像紀閆鑫這樣的男人,才是真兄弟;像顧遠山那樣的男人,是地地道道的偽君子,自私自利,心裏不會有任何人的位置。
鐵蛋很是慶幸,活了大半輩子,總算是沒有白活,還有紀閆鑫這樣的兄弟真心以待,將他的事當作自己的事,將他的孩子視為自己的孩子來操心;這樣的兄弟情,在當今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是最難能可貴的。
鐵蛋走出電梯,紀閆鑫和紀閆坤已經等在門口,紀閆鑫冷不丁給他來了個大熊抱,他鼻子一酸,淚水猶如開閘洪水。
紀閆鑫擂了鐵蛋一拳,道:“把眼淚收起來,你個大老爺們兒都哭哭啼啼,你讓弟妹還怎麼活?”
“鑫哥教訓得是!天降橫禍,真是防不勝防!”鐵蛋抹了一把淚,與紀閆鑫、紀閆坤一道走到角落裏。
紀閆鑫心中明了,還是問了一句:“見到顧遠山了麼?”
鐵蛋搖頭,半晌才說道:“我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狠心,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管!”
“好啦,人與人不同,何必為了一個畜生傷腦筋?老天爺是公道的,你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家庭和美,親人康健!”紀閆鑫拍打著鐵蛋的肩膀,一席話,再次刺激到他的淚點。
淚水悄無聲息的奪眶而出,鐵蛋哽噎道:“鑫哥,有你這當哥的想著,我這輩子知足了!”
“走吧,去守著弟妹,這個時候,最痛苦、無助的人是她;懷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啊!心尖尖上的肉,突然躺在那裏不言不語,任誰都難以承受!”紀閆鑫搭住鐵蛋的肩膀,擁著他朝前走:“柱子在那兒守著他嬸兒呢,那小子,也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難為他了,柱子心性善良,你實在不該讓他來,他心裏指不定多難受呢!”鐵蛋憂心忡忡,紀閆鑫說:“這麼大的事不來,他這當哥哥的像話麼!柱子也老大不小了,該學著承擔一些事,否則,日後我若是不在了,他該咋辦!”
“鑫哥,你別胡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麼多災難你都熬過來了,日後定會平平安安!”鐵蛋與紀閆鑫交談,起到了相互取暖的效果,心情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