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傭人抹著淚,安慰著何老夫人:“你就甭操心了,先顧著自個兒吧!”
“他們?”何老夫人麵色慘白,眼裏充滿了期待,傭人不忍心刺激她,隻能違心的說:“他們都好,您放心吧!”
“那就好!”何老夫人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兩行老淚順了臉頰滾落下來。
齊宏在手術室外等待了很長時間,漸漸的,內心越來越焦躁,他甚至在心中詛咒何芳菲永遠不要醒來,一切就此一了百了。
手術室門打開,大夫走出來,齊宏迎上去問道:“我老婆怎麼樣了?”
“很遺憾,胎兒沒保住,大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身體很虛弱,盡量不要刺激她!”大夫的話聽到齊宏的耳朵裏,沒來由的讓他感覺爽快,暗覺這是天意,那個流著他的血,卻要隨何家姓的小東西,終於沒有了;讓他感覺到,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奇恥大辱,徹底抹去了。
這一刻,齊宏才隱約明白,他和何芳菲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何老夫人仗勢欺人,逼迫他接受了屈辱的結婚條件。
當初,齊宏一心想要進入何家大院,並不覺得,答應何老夫人所提出的那些條件,有何不妥;隨著時間的遞進,隱藏在心中的矛盾慢慢激化,再加之何芳菲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讓他越來越想掙脫枷鎖,親手毀掉何家自以為榮光的一切。
將何家大院變成齊家大院的心願,在齊宏的心中瘋長,他一刻也不想多等;偏偏何芳菲又不知收斂,總跟他別勁兒,他剛好來個順水推舟,讓她不停的作,不都說不作死不會死嘛,他就想讓她自個兒把自個兒作死。
何老夫人和何芳菲均還活著,讓齊宏感覺到,一切又回到了起點,在他的心中,何老夫人是拿著魔法棒的巫婆,有她在一天,就會無形中壞了大事。
思來想去,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齊宏的腦子裏冒出來,攪得他不得片刻安寧。
好不容易熬到入夜,齊宏悄悄溜進何老夫人所在的病房,看到她麵上罩著氧氣罩,睡容安寧,心中就恨得咬牙切齒,悄然無聲的詛咒:你為何還不死?孤苦伶仃的活在這世上幹啥呀,你該去地底下與你的親人相會了,這個世界不屬於你……
昏暗的燈光下,齊宏伸手摘掉了何老夫人麵上的氧氣罩,她因呼吸困難而猛然睜開眼睛,死死的瞪著他。齊宏一臉冷笑:“你不要瞪著我,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何芳菲和她肚皮裏的娃兒,都死了……你的孫女和重孫子,都去見閻王爺了,你還活著幹嘛?你現在走,還來得及攆上他們,三代人一起上路,多熱鬧啊!”
“你……你胡……說……”何老夫人麵色驚恐,吃力的抬手,抬到半空中,突然垂了下去,腦袋一歪,沒了動靜。
齊宏盯著何老夫人瞪得渾圓的眼珠子,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不能確定她是斷了氣,還是暫時昏了過去。
床頭櫃上的心電圖檢測儀發出嘟嘟的聲音,屏幕上的數據線逐漸成了一條直線,齊宏重新將氧氣罩套在何老夫人的麵部,迅速走出病房,走進衛生間,將手上取下來的一次性手套丟進便池,按下按鈕,徹底衝走。
何老夫人與她的重孫子結伴走上了黃泉路,沒有一個人懷疑,這是一起蓄謀的謀殺案。齊宏沒有絲毫愧疚心,他打心眼兒裏不承認是他殺了何老夫人,他覺得自己隻是告訴了她一個真相,盡管這個真相一半真一半假。
何老夫人突然離世,讓所有人始料不及,何家大院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多年的老人,都不免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他們很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無論將來是何大小姐當家,還是何家姑爺當家,他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到頭來,恐怕連養老都沒著沒落。
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帶頭離開何家大院的是何家管家,他在得知老夫人離世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卷著何家大院的日常開支跑了;接下來,大夥兒便紛紛效仿。
齊宏從醫院回到何家大院的時候,何家大院已然人去樓空,他哈哈大笑:“不用老子動手,還真是省心!”
何芳菲住在醫院裏,神情恍惚,像是喪失了意識一般,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反應,即便是看到前來探望她的雲展鵬,也是毫無表情。
雲展鵬本是來跟何芳菲商量,如何安頓何老夫人的身後事的,豈料卻看到了這樣一幕淒然的景象。對於齊宏不在醫院陪護何芳菲,雲展鵬心中對他很是不滿,總覺著,何家突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絕非意外,隻不過,他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連串的事情,與齊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