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糾纏不休(2 / 2)

金都市人才市場內,人頭攢動,柱子混在人群中,四處張望,尋找一線生機。

上午,他在醫院的護理工作結束,所看護的病人去世了,領了工錢付了房租,所剩無幾,他必須盡快找到工作,才能糊口。

在L省山村生活了幾年,柱子已經長成挺拔的大小夥子,兩個月前,二十出頭的他,拜別了師父楊智建,回到金都討生活,目的是為了尋找父親紀閆鑫(馬栓兒)和小暖。

柱子的記憶裏,父親的模樣漸漸模糊,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努力的回憶,斷斷續續、零零碎碎的撿拾一些過往的碎片。不願意想起失散了的,瘋瘋癲癲的母親,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屏蔽了記憶,許多人和事,都已經模糊不清。

在醫院電梯口,柱子被人手裏拎的東西燙了一下,他感到此人有些麵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從樓梯跑到一樓,衝出住院部大門,冷風撲麵而來,記憶漸漸清晰——那個女人,是奪走鐵蛋叔叔,逼走小暖和自己的人。

時隔多年,柱子的心中對謝雨涵依然耿耿於懷,心想著:當初,若不是因為她,鐵蛋叔叔、小暖、我和媽媽,會組成一個家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柱子對謝雨涵的怨恨絲毫沒有減退,在見到她的刹那間,越發強烈,無形中遷怒於鐵蛋;因此,無論多麼艱難、落魄,他都不會去找他。

幾年的時間,練就了柱子在山裏的生存技能,對城裏的生活日漸陌生,加上他沒多少文化,回到金都之後,隻能靠勞力吃飯,盡管踏實肯幹,老老實實,卻還是時常失業,吃了上頓沒下頓,居無定所。

好不容易找到醫院護理的工作,給病人端屎端尿,有了收入,豈料好景不長,不過,好歹租了一間屋子,不再流落街頭、風餐露宿。

柱子的心中有一股倔強支撐著他,讓他堅持不懈,決心一定要在金都站穩腳跟,不光要找到父親,還要找到小暖。

……

L省高科技產業園園區辦公大樓樓頂,紀閆鑫站在欄杆邊,俯瞰地麵,園區內的景致盡收眼底。

每當閑來無事時,紀閆鑫喜歡站在這裏,即可俯瞰、又可遠眺,靜靜的想念柱子,緬懷娟兒。

娟兒已經去了,他的生命中隻剩下柱子一個親人,尋尋覓覓數年,怎奈踏破鐵鞋無覓處,始終沒有他的下落;但他堅信,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有一天,他會找到柱子。

紀閆鑫時常會憶起,娟兒彌留之際,依偎在他的懷中,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咽氣,卻救不了她。娟兒成為他的心中永遠的痛,他的心隨她去了,若不是還有尋找柱子,這一念想,他當時就想隨娟兒而去。

往事曆曆在目,在腦子裏一一回放,紀閆鑫掩飾不住滿麵悲慟,對自己痛恨至極,如若他在老林裏,沒有與娟兒不期而遇,娟兒就不會死——

夏津鍾推開天台的門,走上樓頂,輕輕的走到紀閆鑫的背後,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大哥,明天是大嫂的祭日,我們啥時候去看她?”

“東西都準備好了麼?”紀閆鑫聲音暗啞,抬起右手,五指插進頭發裏,目光凜然的望著遠處。

“都準備好了。明天省裏有個座談會,黎華平省長特意交代,你一定得參加。”夏津鍾實時提醒,深怕到了明天,時間安排上衝突,惹得老大不開心,大發雷霆,大嫂的事兒,可是比任何事都重要。

“現在就去。”紀閆鑫轉身,冷峻的目光落在夏津鍾的臉上。

“那我先把車開到門口?”夏津鍾征詢的望著紀閆鑫,待他點頭,這才麻利的退下。

紀閆鑫麵朝欄杆,默立片刻,這才轉身,邁開穩健的腳步。

……

汽車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駛,在一片空曠的園林區停下,紀閆鑫下車,沿著山路前行,夏津鍾拎著祭品跟在後麵。

為了給娟兒一個安穩舒適的居所,紀閆鑫特意買了這座風水寶山,精心修建了陵園。

娟兒活著時,紀閆鑫沒能讓她過上安穩日子,在另一個世界,他一定要讓她過得快樂無憂——

偌大的墓被蒼鬆翠柏簇擁,紀閆鑫站在墓碑前,默默的注視著墓碑上娟兒的畫像,輕聲說:“娟兒,我來看你了!”

夏津鍾在祭台上擺好祭品,尊重的說:“大嫂,這些都是大哥親自吩咐給您置辦的,你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的!”

紀閆鑫的眼睛與墓碑上一雙憂傷的眼睛對視,眼裏噙著淚水,思緒飛到了五年前,一切仿佛發生在昨天,依然如同一把尖刀,一片一片剮下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