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金海被遺忘了,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存在。
地震發生以後,白鳳平、卞舟山、劉方東驅車從鄉下往城裏趕,他們計劃趁亂救出莊金海。
在莊金海前去投案自首之後,他們異常後悔,卻已經沒有挽回餘地。
車開至半路,路邊的山塌方了,巨石滾滾而下,白鳳平等人親眼目睹前麵的車被巨石壓頂,砸癟下去,隨後被滾滾而來的黃土掩埋。
白鳳平驚惶的踩了刹車,才救回全車人的性命,生活在四麵環山的城市,總是在山路上穿梭,泥石流見多了,這樣具有毀滅性的地震,還是頭一次看到。
他們掏出手機準備報警,所有的手機卻都沒有信號。
每個人都心有餘悸,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但是,他們畢竟是人民警察,待山石滾落停止之後,他們跳下車,察看前麵的情況,看看是否尚有幸存者。
眼前的場景讓他們感到絕望,前麵的車被完全掩埋,根本看不到車身,路坎下的江麵,被堵住了一半。
劉方東顫著聲音問:“白隊——我們咋辦?還咋去救我師父?”
白鳳平望著被阻斷的路,悲淒的說:“這是命——天命難違!”
……
望著一片片廢墟,穆老師絕望了,她已經找不到家所在的位置,她哭喊著:“爸——湘湘——你們在哪兒——在哪兒啊——”
隨處都是哭喊聲,穆老師的聲音淹沒在其中。她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哭道:“你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咋活呀!爸——湘湘——”
地震波及麵極廣,G省、L省相鄰,受災都很嚴重。
L省的深穀腹地,紀閆鑫等人已經被困數日,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找到出口,原以為一輩子會困在這裏等死,沒曾想,卻迎來了一場大浩劫。
山崩地裂,根本無處可逃,四周都是巨石山,偶有碎石落下,一行人爬到那棵古樹上,躲在樹洞裏,眼睜睜的看著山在劇烈的搖晃中一點點分開。
幾次劇烈的晃動之後,山中裂開一道口子,隨之而來的是奔騰的大水,呼嘯著從他們的腳下流過,水位越來越高,在離樹洞口兩米遠的位置蕩來蕩去。
地下的晃動漸漸停止,天空中烏雲壓頂,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齊雲望著天空幽幽的說:“這是一場鋪天蓋地的浩劫——多少人會葬身於地下——”
“先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萬物生靈終會有輪回,有人來,就一定有人離開——但願娟兒和柱子能夠借此投胎轉世,從此得永生!”紀閆鑫望著山間裂開的夾縫,眼裏充滿祈願。
“老弟,你——你也太偏心了吧?咋就把齊宏忘記了?他不也是你的兒子——”齊雲心裏有些不舒坦,直來直去的道出了心中的不滿。
“齊宏他沒有死!”紀閆鑫脫口而出。
“什麼?老弟——你不是在逗我玩吧?”齊雲捉住紀閆鑫的胳臂,直愣愣的盯著他,其他人的目光也刷一下聚集在他身上。
“我沒有騙你,齊宏跟雪狼穀的人在一起,我親眼所見,我想他們不會傷害他。”心靈受到這場地震的震顫,紀閆鑫不想再對齊雲隱瞞,否則,萬一劫數難逃,會留下永遠的遺憾。
“我明白了!之前老弟有意瞞著我,是怕我傷心,接受不了齊宏認賊作父的事實!老弟,難為你了!”聰明如齊雲,啥事情都逃不過他睿智的頭腦。
“先生多慮了,齊宏畢竟還隻是個沒長省事的娃兒,又何來認賊作父一說?您放心,倘若此劫我們能逃過,我一定幫你把他找回來!”紀閆鑫寬慰齊雲的心。
“有你這話,我就心滿意足了!老弟,你相信命麼?”齊雲目光尊重的看著紀閆鑫。
“我信!”紀閆鑫堅定不移的說。
齊雲挨個掃視眾人,之後,目光停留在紀閆鑫的臉上,說:“我不敢說自己有通靈轉世的本事,也不敢說自己可以預知未來,但是,我敢說,這一場浩劫,我們能躲過去——而且能走出去,隻怕是——”
“先生,您接著說,不必有任何顧慮!”齊雲的話給了紀閆鑫莫大的鼓舞,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倘若能走出去,就有機會給娟兒和柱子報仇雪恨!
“隻怕是走出去之後,看到萬物生靈塗炭的場景,大夥兒都會後悔走出去——這一場浩劫,必定會奪走數萬萬人的性命——”齊雲的聲音低沉、凝重,令人聽了不免產生了恐懼。
“天災人禍,是我們所不想直視和麵對的,可,我們必須去正視。能夠從劫難中逃生,是何等幸運,死都不怕了,生還可怕麼?”紀閆鑫的目光堅毅,心潮澎湃。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洪水奔騰而出的夾縫,仿佛,看到了他們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