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鳳蘭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做好了早飯,遲遲不見顧遠山下樓,她在樓梯旁徘徊,終是沒好意思邁出步子。
兩口子睡一床,那是無可厚非的事,可這會兒,黎鳳蘭覺得自個兒就像是強盜,沒經得主人家的同意,就闖進去,並且順手牽羊。
黎鳳蘭畢竟是剛剛從大姑娘晉級為小媳婦,羞澀是難免的,她最為擔心的是,顧遠山會怎麼看待她,又會怎麼對待她。
越想,心中就越是惶惑不安,黎鳳蘭埋怨的相互揪著自己的雙手,用疼痛來阻止胡思亂想。
咳——咳咳——
顧遠山撤換了床單,把舊床單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收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要把那沾有血跡的床單收藏起來。
走出房門,顧遠山輕咳了一聲,似乎是在向黎鳳蘭傳遞消息——我下來了。
黎鳳蘭聽到咳嗽聲,著急忙慌跑進飯廳,鑽進了廚房,躲在裏麵不敢出來。
黎鳳蘭的動作被站在樓上的顧遠山盡收眼底,他揚頭笑了笑,心想:哈哈,既然黎鳳蘭這麼怕,那我就不必不好意思了吧?她越是不好意思,我就越得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看看她到時候怎麼收場!
顧遠山走在樓梯上的時候還麵帶微笑,下到客廳,就板起了臉,走進飯廳,坐下之後,他拿起一個饅頭,裝模作樣大口大口吃起來。
朝著廚房門瞄了一眼,顧遠山使壞的端起桌子上的一碟小菜,朝廚房走去,邊走邊說:“咋搞的,鹽不要錢啊?”
黎鳳蘭一聽,心道:這還了得,顧遠山一進來,我不就暴露了嗎?讓他提溜出來,臉不是丟光了?
腦子一轉,黎鳳蘭靈機一動,抓了個瓶子慌慌張張的往外跑,嘴裏喊著:“鹹了?來,我給你加點兒醋。”
顧遠山萬萬沒料到黎鳳蘭會突然跑出來,還興衝衝的往裏走,聽到聲音,已經來不及止步,倆人撞了個滿懷,碟子裏的菜汁潑了顧遠山一身。
顧遠山低頭看著被染成褐黃色的白襯衫,勃然大怒,吼道:“你——”
黎鳳蘭驚慌失措,連忙賠不是,說:“哎呀呀,都怪我,我給你擦擦——”
黎鳳蘭一隻手拎著瓶子,另一隻手在顧遠山的衣服上抹來抹去,白襯衫越發慘不忍睹,顧遠山吹胡子瞪眼的吼道:“黎鳳蘭,你存心搗亂是吧?”
“我、我沒有啊——要不,你去換一身,我趕緊給你洗洗,不然入骨了,就該洗不掉了——你這衣裳得多貴呀!”黎鳳蘭望著顧遠山,忐忑不安的說。
顧遠山把菜碟子塞進黎鳳蘭的手裏,氣衝衝的走了,黎鳳蘭目送他上了樓梯,這才低頭看著手中的小菜,自言自語道:“怎麼會鹹了呢?我明明嚐過味道的!難道是我心不在焉,連做飯都出錯?”
黎鳳蘭把菜碟子放在桌子上,將瓶蓋打開,朝碟子裏倒了一些,用筷子拌勻,夾起一撮送進嘴裏,當即吐了出來,皺起了眉頭。
她趕緊把瓶子口湊近鼻子聞了聞,驚得眼珠子都快要跳出來了,慌亂中,她錯把醬油當醋使了。
黎鳳蘭心想:幸虧顧遠山不在場,不然又出糗了,趕緊的,趁著他沒發現,先毀屍滅跡!
黎鳳蘭抬頭四下張望,見沒有動靜,端起碟子朝衛生間跑,剛跑了幾步,身後傳來顧遠山的聲音,他說:“鬼鬼祟祟的,端著菜去哪兒?下了藥,想要毒死我?”
黎鳳蘭慌張的扭頭看,手上的碟子傾斜,菜汁撒到地上,看到顧遠山直視她,她心中驚嚇,不由得後退了兩步,腳下一滑,摔了個人仰馬翻。
一碟子菜連碟子一起飛向空中,向天女散花一樣撒在黎鳳蘭的身上,碟子在空中打了個滾兒,落下來,不偏不斜,恰好扣在黎鳳蘭的臉上。
顧遠山瞠目結舌的看著黎鳳蘭表演的驚險大片,不可思議的搖搖頭,心想:這女人能不能拿一天安生一點兒?一天不弄出點兒事來,還真是皮癢癢!
黎鳳蘭躺在地上,緩不過勁兒,一動不動,顧遠山嚇了一跳,尋思著別摔出個好歹,他快速跑過去,卻見黎鳳蘭伸手扒拉一下碟子,碟子從她的臉上滾落到地麵上,啪一聲碎了。
黎鳳蘭瞪著大眼睛,呼啦呼啦喘著大氣,嘀咕道:“媽呀——憋、憋死我了!”
顧遠山湊過頭去,略帶幸災樂禍的表情,問道:“摔壞了沒?你說你,端著菜碟子跑這兒來幹啥!”
黎鳳蘭心想:顧遠山的話哪兒是在詢問,分明是在埋怨,是在嘲弄嘛!
顧遠山伸手欲拉黎鳳蘭起來,卻被黎鳳蘭抬手擋開了。
顧遠山皺眉問道:“真不要幫忙?”
“不要!”黎鳳蘭沒好氣的說。
“那好,我上班去了。”被黎鳳蘭這麼一折騰,顧遠山完全沒有了食欲,悶悶不樂的開車上班。
……
L省山中農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