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轉角相遇(1 / 2)

雷聲陣陣,一道道閃電劃過長空,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打在黎鳳蘭的臉上、身上。

黎鳳蘭著忙抓起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跑到路邊攔出租車,汽車呼嘯而過,卻沒有一輛停下來。

雨來的很急,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瞬間,黎鳳蘭的全身就被澆透了,她把那些購物袋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裏護著,裏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顧遠山的一份心,她怎麼舍得讓雨水毀壞了它們。

風雨交加,黎鳳蘭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凍得瑟瑟發抖,雨水打得她眼睛睜不開,她卻舍不得伸手去抹,深怕一鬆手,懷裏的購物袋就會掉在地上。

在雨水的衝刷下,黎鳳蘭的腦子漸漸清晰了,回想著顧遠山決然離開時憤恨的模樣,以及丟下的那句話,心疼痛難耐,這一切,多像是當年石軒威離開時的場景。

那一天,天空中同樣是電閃雷鳴,下著傾盆大雨。黎鳳蘭和石軒威在大雨中麵對麵而立,石軒威說:“以後不要再給我寄錢了,我能養活自己,往後,我不會再回來!”

說完話之後,石軒威頭也不回的走了。黎鳳蘭獨自立在雨中,分不清楚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黎鳳蘭和石軒威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們兩家是鄰居,兩人同齡,打小一起長大。黎鳳蘭的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石軒威的母親嫌棄家裏窮,跟別的男人跑了。兩家境遇極其相似,都是男人帶著娃兒過日子。

黎鳳蘭和石軒威兩人的父親是鐵哥們兒,時常結伴進山,砍柴燒木炭,拿到集市上賣了賺錢,每次進山短則半月,長則三兩月,這樣的時候,兩個娃兒就在家裏相依為命過日子。

在他們十三歲的那年,父親們再次進山,卻再也沒有回來,村裏人說他們在山上遭遇了泥石流,被洪水泥漿卷走了,從此,兩個孩子彼此就是親人。

磕磕絆絆的讀完了初中,黎鳳蘭輟學在家種地,養家禽家畜,上山挖草藥,賣了換錢供石軒威讀高中,辛辛苦苦好些年,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來了石軒威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不久之後,石軒威訣別的語言接踵而至。

近二十歲的年齡,早已懂得了朦朧的情感,黎鳳蘭依依不舍的送走石軒威,滿懷期待的盼望他學成歸來,然而,在石軒威大學二年級的暑假,他回到了山裏,僅僅呆了兩天,就火急火燎的趕回學校。

臨行前,石軒威對黎鳳蘭說出了訣別的話,讓她不用再給他寄錢,他能夠養活自己,並且說以後都不會再回來。

一直以來支撐著黎鳳蘭的精神支柱轟然倒塌,她的世界從此一片黑暗,她很清楚,心裏裝著石軒威沒用,因為他的心裏根本沒有她的分毫位置。

多年之後,黎鳳蘭才明白,當初,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為,和石軒威之間有瓜葛,事實上,他們僅僅是搭伴一起長大而已。

石軒威也許隻把黎鳳蘭當做妹妹,後來,為了前程,為了徹底脫離窮山僻壤的山旮旯,就成了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人間之事,誰說得清楚,自從石軒威走了之後,黎鳳蘭就耿耿於懷的痛恨著他,好些年過去了,她以為自己早已把他忘得幹幹淨淨,哪曾想,在喝了酒之後,不但想起了他,還在顧遠山麵前胡言亂語。

黎鳳蘭無地自容,沒有臉再見顧遠山,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除了他,再沒有認識的人,更沒有人可以依靠,也隻能厚著臉皮先回去。

黎鳳蘭心想:我該向顧遠山解釋清楚,倘若他依舊無法原諒我,那麼,我就回鄉下去,繼續當我的農民,守著那一畝二分地過日子!

汽車依然是呼嘯而過,放射狀的水花飛在黎鳳蘭的衣群上,望了望由遠及近的燈光,黎鳳蘭橫下一條心,哆哆嗦嗦的跑到馬路中間。

吱——

尖銳的刹車聲之後,汽車又滑行了幾米,才停下來。司機憤怒的探出頭,罵道:“你有病吧?要死也別拉著我墊背!”

黎鳳蘭不理會司機的謾罵,拉開車門,拖著濕漉漉的身體坐進了車裏,腳下頓時積了一灘水。

“你幹啥呀?”司機被黎鳳蘭的舉止整蒙了,疑惑的瞪著她。

黎鳳蘭打著寒戰,牙齒頓得咯咯響,說道:“當然是——坐車——你這——不是出租車麼?”

“你沒長眼睛啊?車裏坐了人!”聽了司機不客氣的話,黎鳳蘭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身後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說:“師傅,大下雨天兒的,你就把這姑娘捎上吧!”

黎鳳蘭的心裏一驚,尋思著:這個聲音咋這麼耳熟?

她猛然轉過頭去,在看到男人的臉的刹那間,整個人僵住了,後排坐著的男人,居然是石軒威。

石軒威也看清了黎鳳蘭掛滿雨水的臉,卻又不敢確認,脫口而出:“黎鳳蘭?”

黎鳳蘭回過神來,拉開車門就要下車,石軒威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說道:“師傅,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