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吸了兩口煙,小溪開始講述那天在省城酒店裏發生的事情,她確定被拍攝照片的男人是省長肖峰,至於其他人,她隻能描述大概的模樣。
白鳳平追問小溪是怎樣聯係上這單生意的,她卻再次沉默不語,小溪刻意在保護大江。
莊金海溫言說道:“小溪,你要毫無保留的說出真相,包括你自己為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了解得越多,對你的幫助就會越大!”
小溪忌諱的看了劉方東一眼,她覺得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劉方東,是瞧不起她的。
劉方東從小溪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些複雜的東西,像是倔強,又像是自尊心受挫後的自卑;有一點希望,又有一點兒絕望。
看似鐵石心腸的劉方東,被小溪這種複雜的眼神,觸動了內心深處最柔弱的地方,他的心不免顫動了一下。心想:也許,我對她的態度有些惡劣,無意間傷到了她!
劉方東的嘴唇咧動了幾下,才吐出一串話,他說:“你說吧,我們都會幫你!”
小溪盯著劉方東散發著誠摯目光的眼睛,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在這樣落魄的時候,能夠得到同齡人的體諒和幫助,是多麼難能可貴的鼓舞和動力。
小溪一直認為,像自己這樣的人,是被世人所唾棄的,好女人、好男人絕不會甘於與她這樣的人為伍。她覺得自己好比是一場瘟疫,讓所有的人避之不及。
小溪仰起頭,喃喃的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劉方東和卞舟山也站到了小溪的麵前,認真的聽她講述自己的經曆。
小溪從故鄉講到城裏,從最初的憧憬講到輕生的絕望,劉方東聽得咬牙切齒,覺得像大江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人渣,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連做人都不配。
小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平日裏覺得深愛的,離不開的大江,此刻從她的嘴裏講出來是那樣不堪,她的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血淚控訴。
“這樣的男人你還守著他幹啥?王八蛋!”劉方東終於忍無可忍,憤怒的話脫口而出。
聽到劉方東的怒罵,小溪的內心湧起一股酸澀,劉方東的話將她徹底從夢中警醒了,原來,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那麼痛恨大江,而不是愛他。
小溪難以想象,這麼多年來,自己是生活在什麼樣的一種狀態之下,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被大江操控著思想和行為。
看著痛哭流涕的小溪,劉方東說:“你放心,大江這樣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要振作起來,從新開始!”
“我——我還可以從新開始嗎?我——一切都完了——”小溪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痛苦的抓扯著自己的頭發,心在滴血。
在渾渾噩噩中沉淪的人突然間警醒,就如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麵對地動山搖的災難,無所適從,顯得那麼渺小、毫無無抵禦能力。
小溪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軟弱無力。
劉方東上前兩步,扶小溪起來,伸手把她撒潑時撕開的衣服拉了拉,說道:“小溪,加油,你一定能夠戰勝自己,戰勝過去,從新開始!”
“謝謝——謝謝你們——”小溪的眼中飽含熱淚,眼前的這幾個人,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不嫌棄她,正眼看她的人。
“小溪,加油!”白鳳平、莊金海、卞舟山異口同聲的為小溪打氣。
小溪無語凝噎,臉上掛著淚水,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就仿佛是剛剛經曆了風雨洗禮的花兒——
莊金海欣慰的拍了拍劉方東的肩膀,這個莽撞的徒弟,正在一點點成長,隻要他的思想端正、充滿正義感,終有一天,他身上戳人的棱角會漸漸磨圓,成為參天大樹,張開他的臂膀,抵擋惡魔鬼怪,成為人民的保護傘。
此刻,劉方東的內心異常激動,小溪的遭遇讓他認清楚了現實狀況,並非江洋大盜、殺人凶手才是壞蛋,壞人在身邊比比皆是。
他們用另一種隱形的手段,禍害著青春無知的少女,不光毀掉了一個家庭,並且毀掉了少女的一生。
世人的唾棄和無視,使得那些不小心墜入深淵的懵懂青少年,在迷途上越走越遠,困頓其中,不可自拔;在社會海洋汙濁不堪的水流中,孤獨的掙紮,痛苦且無助的苟延殘喘,最後也不可逆轉的變成惡魔。
劉方東為自己之前對小溪的態度深深的自責,他不得不承認,最初,的確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她的,他討厭、憎惡不自重的女人。
在劉方東看來,自尊自愛的女人,是人世間一道美麗的風景;自暴自棄,沒有羞恥心的女人,則如同地下排水溝,臭不可聞,令人掩鼻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