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了牛角尖,說話就不經大腦,鐵蛋突然站起來,說道:“你放心,借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
“瞧瞧你這氣性,多心了不是?往日的鐵蛋哪兒去了——我也是一番好意,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我沒說過!”顧遠山站起來,按住鐵蛋的肩膀,強製讓他坐下。
“呦——瞧這哥兒倆親熱的,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胖子推門進來。
鐵蛋意外的看著他,忽然記起了下午被他掛了電話,臉上霎時一陣紅、一陣白。
“你小子還挺準時。不錯!”顧遠山鬆開手,回到座位上坐下。
胖子拉椅子坐下,與顧遠山逗樂道:“書記大人做東,小民豈有姍姍來遲的道理!”
“這搞銷售的人就是不一樣,嘴巴日見貧了啊,看來,撈了不少油水!”顧遠山不經意逗樂的話傳到鐵蛋而裏,變成了話裏有話,他越發如坐針氈。
菜陸陸續續上桌,又有人推門進來,鐵蛋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站在麵前的,竟然是方才電話裏說在西安出差的長毛。
長毛看出了鐵蛋的詫異,解釋道:“老大,你別多心啊,接電話的時候,我在西安機場,正準備登機。怕耽誤了你的事兒——”
“沒事,你們都忙!”鐵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重。隨後,他悶頭狠狠吸了兩口煙。
他不知道西安離金都到底有多遠,也從未曾坐過飛機,兩地之間得花費多久的行程,但是,直覺告訴他,長毛是在忽悠他。
他的心涼透了,自我安慰道:也罷,誰讓自己混得不如人,不是一路人,又怎能同行?長毛還算好的,好賴還搪塞我一下;胖子呢,夠直接,一言不發,電話掛了。今兒既然來了,隻喝酒,其他的,免談,兄弟情義,算是到頭了!
顧遠山招呼服務員斟酒,舉杯說道:“哥兒幾個都到了,來,咱們幹一杯!”
“我還沒到呢,你們就開喝了,太猴急了吧?”四個人站起來碰杯,剛要一飲而盡,門口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家聞聲看向門口,打扮妖豔的黃燦扭動著腰肢走進來,鐵蛋的大腦和心髒再次受到強烈的衝擊。
說也怪,那麼多空位,黃燦偏偏選擇了鐵蛋正對麵的位置。隻要他一抬頭,就避免不了與她四目相對。
鐵蛋越發覺得今日這個飯局的座上賓,是顧遠山刻意安排。他的心中狐疑,心想:顧遠山居心何在?難道說是為了在大夥兒麵前顯擺他的雍容大度,以達到羞辱我的目的?看來,這一頓酒不是那麼容易下口!
看著個個衣著光鮮,再看看自己,一身粗布工作服,與酒店的格調完全不搭,不倫不類,他後悔方才急急忙忙,竟然忘了換一身衣服。
自卑在心中油然而生,他甚至感覺到連服務員看他的眼神都是異樣的。
“黃燦,你姍姍來遲不說,竟然讓我們冷場了——來吧,大家走一個,祝各位兄弟財源滾滾,祝美女今年二十,明年十八!”顧遠山再次提杯倡議。
“幹杯——”
“幹杯!”
鐵蛋跟著舉起酒杯,人雲亦雲,一飲而盡。對於他來說,所有的祝福都與己無關,在這個飯桌上,在同學這個圈子裏,甚至是在金都的社會海洋裏,他都是一個局外人,站在圈外,看圈裏的繁華錦繡——
“鐵蛋,我單獨敬你一杯,咱們是過命的兄弟,往後有啥事兒,別淨想著一個人扛,人多力量大嘛!”顧遠山說了一大串話,鐵蛋沒聽進去一句,隻是一個勁兒說:“謝謝!謝謝!”
杯子一碰,鐵蛋搶先仰脖子喝盡,杯口朝下,說:“我先幹為敬!”
緊接著,胖子端起酒杯,說:“老大,我敬你一杯,你好久都不聯係我了,該不是多心了?”
“哪兒有,你們都是大忙人,我怕打擾你們工作!”鐵蛋真的很佩服胖子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本事。
“忙歸忙,哥們兒還是得要的嘛!”胖子麵不改色的說道。
“喝酒吧。”鐵蛋不願再多說廢話,突然感謝顧遠山安排了這樣一個酒局,讓他看清楚了每個人真正的嘴臉。
長毛敬酒的語言十分簡潔:“老大,一切盡在酒中!”
“好,幹了。”鐵蛋毫不推辭。
看到大家喝得熱火朝天,黃燦嗔怒道:“把我這唯一一枝花都晾一邊了,我也要敬一個!”
鐵蛋愣怔在那裏,沒了反應,眼前有些眩暈。
他默默的在心裏念叨:人心太可怕了,對著你吼叫的,不一定是想要害你的人;衝著你笑容燦爛的,不一定是掏心掏肺真正對你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