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人家閨女不願意,你硬是——”鐵蛋娘驚恐的望著他,沒臉把話挑明了說。
“娘,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咱現在商量結婚的事兒。”鐵蛋不願意把話題扯得太深、太遠,他怕話多必失。
“你個臭小子,禍害了人家閨女,還掖著藏著,唉——我們還那樣對人家!”鐵蛋爹一巴掌拍在茶幾上。
鐵蛋和鐵蛋娘心裏都咯噔一下,目不轉睛的等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挑日子,結婚,越快越好。讓人家閨女自個兒擔了這麼久,你得好好給人賠不是!”鐵蛋爹的話峰回路轉,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話音未落,鐵蛋和鐵蛋娘已是喜上眉梢。
“哎,我這就準備!”鐵蛋心中磐石落地,高興得眉飛色舞。
鐵蛋娘笑得合不攏嘴,仿佛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已經抱在他的懷裏。鐵蛋爹老成持重,喜怒不形於色,把旱煙卷塞進煙槍,點燃,吧唧吧唧吸起來。
屋內,柱子和小暖都聽得傻了眼。柱子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被爺爺奶奶趕出去了的女人,又殺了個回馬槍,即將取代他的媽媽,做家中新晉級的女主人。
柱子心中不滿,故意把桌椅、板凳弄得叮咚響。小暖大驚失色的望著他,嚇得開門逃出去。
聽到聲音,三個大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門口,小暖咧著嘴,奔到鐵蛋身邊,眼瞅著就要放聲大哭。
鐵蛋安慰她:“小暖不哭,跟爸爸說說,哥哥咋的啦?”
小暖嘴巴咧了幾下,抹著淚珠子,顫聲說:“哥哥不要新媽媽,小暖也不要!”
鐵蛋一時無言以對,鐵蛋娘衝小暖招手,說:“小暖,來奶奶這兒。”
小暖揉著眼睛走過去,依偎在奶奶懷裏。
“小暖,跟奶奶說說,誰是舊媽媽?”鐵蛋娘一邊安慰她,一邊套話。
“哥哥說,等娟兒阿姨病好了,她就是我們的媽媽!”小暖眨巴著眼睛,望著奶奶。
“娟兒阿姨是柱子哥哥的媽媽,咱們小暖啊,得有自個兒的媽媽和弟弟。”鐵蛋娘輕聲說。
“娘,你都跟孩子瞎說啥呢!”鐵蛋擔憂的往屋裏張望,深怕這些話傳到柱子耳朵裏,傷了孩子的心。
“走,奶奶領你出去遛彎兒。”鐵蛋娘拉著小暖的手一起出門。
哐——
鐵蛋爹望著門口搖搖頭,又給鐵蛋遞眼色。鐵蛋立即領會其意,走進裏屋安慰柱子。
柱子氣呼呼撲在床上,不搭理他。
“柱子,又使啥性子呢?”鐵蛋樂嗬嗬的問。
柱子悶不做聲,一個勁兒把頭往被褥裏鑽。
“呦,學老鼠打洞呢?”鐵蛋心知孩子心裏不痛快,使性子,故意逗他樂。
柱子在被子裏捂得憋氣,突然把腦袋鑽出來,大口大口換氣。鐵蛋笑眯眯的看著他,心中充滿憐愛,這些年,朝夕相處,他早就把這孩子當做自家的一員。
“柱子,你咋啦?跟叔說說。”鐵蛋輕言細語的說。
柱子不想透露自己的心事,顧左右而言他,說:“鐵蛋叔,爺爺住院後,你再都沒去過學校了!”
鐵蛋一聽柱子話裏有話,這陣子總覺著心裏有啥事兒沒解決,可就是沒想起來。
“又有人欺負你啦?還是老師又讓請家長?”鐵蛋立即緊張起來。
柱子看著他什麼都不記得的表情,又一頭倒在床上。
“柱子,快說,咋了嘛?”鐵蛋搖晃著柱子的身體,見他不搭理,威脅道:“我可要撓癢癢了啊!”
一聽說要撓癢癢,柱子一咕嚕爬起來,跳得老遠,他最怕癢癢了。
“你還能躲得開我?”鐵蛋說著話,已向柱子撲過去。
柱子撒腿就跑,鐵蛋在後麵追,立即,屋裏充滿了笑聲,祥和、溫暖。
鐵蛋爹坐在沙發上,聽著源源不絕傳入耳朵的笑聲,愜意的吸著旱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兒孫滿堂,相聚一屋的繁榮景象。
跑累了,柱子停下來喘息,他已經把剛才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可他還記著一件事兒,班主任李老師還欠他一個交代;誣陷他偷錢,還打他的朱玉龍,還欠他一個道歉。
柱子弓著身子,雙手撐在大腿上,抬頭望著鐵蛋,問:“鐵蛋叔,你還記得我們班上的朱玉龍不?”
“朱玉龍?”鐵蛋在腦子裏搜索片刻,突然拍著腦門,說:“哎呀,你爺爺住院,我都把這茬事兒給忙忘了,他還欠著咱的,趕明兒,我就找李老師去!”
柱子舒心的笑了,他覺著,鐵蛋叔才是最好的爸爸。
一想到爸爸這個詞彙,他的心情又瞬間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