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盡,鐵蛋領著兩個孩子風塵仆仆的進屋,鐵蛋娘喜出望外,趕緊張羅著把菜熱一遍。
“娘,我爹呢?”鐵蛋一邊擦臉一邊問道。
“不是找你們去了嗎,也不知道溜達到哪兒去了。來,先吃,孩子們該餓了!”鐵蛋娘盛好飯擱在桌子上。
“再等會兒,我爹走不遠。”鐵蛋拖著兩個孩子洗手、洗臉。
謝雨涵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心中五味雜陳。這樣的生活,才應該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生活吧?
一家人左等右等,也沒等到鐵蛋爹的人影。鐵蛋不忍心女人和孩子們餓著,便安排他們吃飯。
他披了外套,拿著自行車鑰匙出門,邊走邊叮嚀:“你們吃完飯好好做作業啊?”
“鐵蛋,你這是去幹啥?”鐵蛋娘追到門口。
“我去尋尋我爹,他道兒不熟。”鐵蛋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樓梯拐彎處。
“你好歹扒拉兩口飯,再去唄?”
“我一會兒跟我爹一塊兒吃,娘,你快進去,屋外涼!”鐵蛋的身影已消失不見,聲音傳了過來。
“死老頭子,找個人反倒把自己找沒了!”鐵蛋娘絮絮叨叨數落著,進屋關上門。
鐵蛋騎著自行車在路上邊走邊尋,走了很遠,也沒有看到爹的身影,他突然心慌起來,該不會出啥事兒吧?
他把車騎得飛快,又騎了十幾裏路,他聽到爭吵聲,扭頭一看,馬路邊圍了一群人。
爹不會在那兒湊熱鬧吧?他趕緊掉頭過去。
扒開人群,他看到幾個身強力壯的人,正對他爹拳打腳踢。嘴裏還罵罵咧咧:“死老頭,讓你管閑事!”
“住手!”鐵蛋大喝一聲,一拳一個,兩個人踉踉蹌蹌後退幾步,都用詫異的目光盯著他。
“又來一個找死的,兄弟們,上!”隨著一聲吆喝,幾個人一窩蜂圍上去,拳腳相加。
鐵蛋勢單力薄,很快被逼到下風,鐵蛋爹爬起來,不管不顧,瘋了一般朝他們撞過去。
“鐵蛋,快跑!”鐵蛋爹焦急的大喊。
自個兒挨頓打,也就算了,他可不能讓自家娃兒吃虧!
“想跑?沒門!”一個矮胖、敦實的男人從懷裏掏出一把刀,武動幾下,頓時,刀光劍影,在路燈燈光的折射下,寒光閃閃。
眼瞅著長刀朝鐵蛋劈過去,情急之下,鐵蛋爹撲過去,一把抱住他,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撞得連連後退,兩個人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鐵蛋,快跑啊!”鐵蛋爹緊緊的抱住那人,不肯撒手。
隻見寒光一閃,長刀重重的劈在跌倒爹的背上,隨著長刀抬起,血珠子四處飛濺,那男人的臉上露出猙獰可怖的表情。
“爹——”鐵蛋呼喊著撲過去,一把推開那個男人,把他爹護在懷裏。
“鐵蛋啊,你咋就不聽爹的話?”鮮血濕透了鐵蛋的衣襟,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朝幾個人看過去。
幾個人被他的目光嚇得撒腿便跑,隻剩下那個動刀的男人,緊緊握著舉起的刀,呆愣愣的看著父子倆。
“趕緊送醫院吧!”
“失血過多,就麻煩了!”
“可別讓他跑了……”
圍觀的人群嘰嘰喳喳議論,反倒提醒了那個男人,他如夢初醒,丟下刀,倉皇出逃。
鐵蛋放下他爹,咬牙切齒,追上去,揪住他拳打腳踢。剛才,他們仗著人多,以多欺少,這會兒,可不是他的對手。
鐵蛋直把那個男人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才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他爹身邊。
這時,恰巧有警察巡邏經過,給那男人上了銬子,隨後,他們一起被送到醫院。
鐵蛋娘在家裏六神無主,心裏發毛,總覺著哪兒都不得勁。
謝雨涵也是心急如焚,但她刻意掩飾著,不外露。
入夜,兩個男人還沒回來,孩子們早已進入夢鄉。一老一小兩個女人坐立不安,全無睡意。
鐵蛋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不時看著門頭的信號燈,他的臉上充斥著不安。
經過手術,鐵蛋爹被推到病房,無生命危險。鐵蛋這才鬆了一口氣。
事後,鐵蛋才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動刀的那個男人,叫黃廣宣,是個無業遊民。不久才從外地回來,他糾集了一些閑散人員,專門在路邊擺攤,賣假毛料衣服和假皮衣。
鐵蛋爹路過,湊熱鬧,多了幾句嘴,把他們的生意攪黃了,這才招來血光之災。
那天天黑,路燈也不太亮,再加上場麵混亂,人也著急,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清他的模樣。
去派出所認人的時候,鐵蛋才發現,黃廣宣,居然是原來馬栓兒身邊的老二。如今,他竟然混到這個地步,靠坑蒙拐騙過活。他的頭發長長的遮住半邊臉,讓人都看不到他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