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情況很嚴重,我建議立即住院隔離治療。”
“能治好嗎?”
“藥物也隻能是控製、減少她發病的次數,關鍵還是休養,不能受到刺激。她目前這個樣子,呆在家裏很危險。”
“住。”鐵蛋咬咬牙,捏了捏自己癟癟的褲兜。
生了病,哪兒有聽之任之的道理,就算砸鍋賣鐵,娟兒的病也得治。
給娟兒辦好了住院手續,鐵蛋急匆匆趕回家。看到守在小暖的床前睡著了的柱子,他的眼淚不由自主滾落下來。
柱子休學已經兩年多了,如今也該複學了;小暖也到了進幼兒園的年齡;娟兒還得看病。事情一件件摞到一起,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可,這哪裏是一點點錢能解決的問題?
“柱子,醒醒!”鐵蛋輕輕的喚著沉睡的柱子。
柱子抬起頭,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望著他。
“吃飯了嗎?”
“沒……”
“看這整的,叔叔給你們做飯去。”鐵蛋趕忙去張羅吃的。
不一會兒,他端上來一盆西紅柿雞蛋掛麵,說:“柱子,叫小暖起來一起吃。”
柱子搖晃著小暖的身體,她舔了舔嘴唇,翻過身又睡著了。
“你來吃吧,讓她先睡。”
鐵蛋盛好麵條,肚子咕嚕嚕叫喚,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也還是空磨子。
柱子埋頭吃麵,一句話也不說,往常,他跟小暖可都是話嘮子。
鐵蛋看看他,問:“咋啦,生叔叔氣呢?”
“沒。”柱子刻意把碗朝一邊挪,身子也隨著扭過去。
鐵蛋看在眼裏,心想:這小子,蒙人都不像!
吃過飯,柱子睡了。鐵蛋把碗筷收拾好,獨自站在窗前。望著街燈下飄搖的樹影,思緒萬千。
如果當初他沒有撿小暖回來,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兒?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窮困潦倒?
他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心中暗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怎麼會這麼想!
鐵蛋的動作被躲在角落裏偷看他的柱子看的一清二楚。
柱子很難過,自從動了換腎手術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馬栓兒叔,不,是爸爸。
一年多來,他都呆在家裏養病,他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他隻知道,是鐵蛋叔叔一直在照顧他們。
怎麼辦?醫院裏躺著兩個人需要照料,家裏兩個孩子的飲食起居也需要人料理,還有錢……那麼多錢,從哪裏來?
鐵蛋陷入痛苦的沉思,他雙手插進頭發裏,用力的拽扯,仿佛這樣就能想出法子。
第二天,鐵蛋給誌國打了一個長途電話,拜托他,把他的爹、娘送來城裏住一段日子。爹、娘一旦來了,鐵蛋還得麵臨一個重大問題:兩個老人並不知道小暖的存在。山裏人思想守舊,斷然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還沒娶媳婦就帶一個孩子的;況且,孩子還不是自家的。
一場避免不了的家庭戰爭就要爆發了,鐵蛋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他早晚都得過這一關,過了這關,小暖才真正意義上算得上楊家的人,爹、娘才會盡心盡責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