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栓兒曾頒布過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幫派裏任何人不得涉賭、涉毒。換言之,就是可以涉及此類生意,但絕不允許自己人參與賭博和吸毒。違者剁手。
馬栓兒徑直走到了角落裏。這會兒,他無暇顧及金毛等人的違規,秋後算賬。
金毛等人急忙跟在他身後。
“給他鬆綁。”馬栓兒命令道。
“大哥,可是……”金毛不知老大有何用意。
“就他這慫樣,還能插翅飛了?”馬栓兒怒目瞪著金毛。
金毛一揮手,手下人急忙去鬆綁。
“你叫什麼?”馬栓兒問。
男人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身子抖得像篩糠。
“我大哥問你話呢!”金毛舉起拳頭,被老二按了下去。
“饒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男人苦苦哀求。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馬栓兒口氣平和。自從從醫院回來,他身上的匪氣頓減。
“章……林……”
“家住哪兒?”
“馬牙村。”
“給他弄點兒吃的。”馬栓兒緊鎖眉頭走到一邊。
金毛的手下快速弄來吃的。章林狼吞虎咽,像是前世是個餓死鬼投胎到今生。
馬牙村。
幾間破爛的土牆房,房頂上鋪著稻草,門口堆放著破瓦破罐。一個臉色蠟黃的女人坐在門口,她的懷裏抱著一個三、四個月大的嬰兒,孩子的麵色發青。女人一隻手拿著一個煮好的土豆,一隻手拿著勺子,她用勺子從土豆上刮下粉末,喂到孩子嘴邊,孩子哇哇哭著把頭扭到一邊。
“你倒是吃嘛?都怪媽媽沒有奶……家裏又窮,買不起你吃的東西……”女人嚶嚶哭著對聽不懂她語言的孩子說。
章林已是泣不成聲,他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男人,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如今,又闖下這彌天大禍;他就是死了,也還不起這些債呀!
馬栓兒的心裏哽著一塊東西,讓他喘不過氣,就如他這樣的硬漢子,都有放聲大哭的衝動。其他人靜悄悄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於心不忍的表情,東強的臉上掛著淚蛋子。
馬栓兒遞給章林一些錢,說“去給孩子買些奶粉,往後好好過日子!再讓我看到你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老子廢了你!”
章林撲通跪下了,他哭喊著:“恩人啊……”
“走。”
一群人跟在馬栓兒的身後走在田埂上,他的身影在殘陽餘暉中顯得無比高大。
兩個月之後,柱子出院了,百靈為給柱子調養身體已經花費了大部分的積蓄。手術費和住院費是那個不知名的好人支付的,不然……百靈不敢想象,她一直想要找到他,她不光要感謝他,還得砸鍋賣鐵把欠他的錢還上。
柱子看似與正常的孩子沒什麼不同,能蹦能跳,實則,他已經成為一個攜帶著各種並發症的孩子。他的尿道像關不緊的水龍頭,又像是一眼堵塞的泉眼,時刻都在往外滲水。他每天都得像嬰兒一樣墊尿布。
起初,柱子很排斥,可是最終,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幼小的心靈像蒙了霧,灰蒙蒙的。活潑、開朗在他的身上失去了影蹤,說話、做事,越發像一個大人。
大夫說柱子每年都要動兩、三次手術,才能解決他膀胱括約肌工作不暢,尿道狹窄、粘連的問題。
百靈為了籌備柱子的醫藥費,為了讓他獲得健康,她拚命的賺錢,什麼苦活、累活、髒活,她都肯幹。柱子還小,還需要她悉心照料,她每天夜裏都要清洗一大堆衣物,她不能讓柱子身上充斥著尿騷味,讓人瞧不起。
柱子回到學校上學了,百靈時常擔心孩子們會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