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卻是默默翻一個白眼,丫的不稀罕你別抱那麼緊呀,當姐是不用呼吸的麼?但想想某人現在痛失所愛她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想到此,她甚是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近乎軟糯著開口:“嗯,你不稀罕,我確實不值得你稀罕。”
“如此,你還不走賴在我未央城作何?”
“你先走,我看著你離開。”如果他以後注定孤寂,那至少這一段別離,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形單影隻。
聞言,青弦那清雋的身姿似是狠狠一僵,他不自覺地緊了緊袖擺裏的手,才邪肆一笑,很是漫不經心地開口:“雖說我不稀罕,不過,若是你舍不得本主,可以留下來,我們不做侍女,做城主夫人,可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踹了啊。”木姑娘似是咬牙切齒地開口,然那原本雲銷雨霽的雙眸,卻因著這半假半真的話,再次模糊一片。
見此,青弦隻在她愣神之際飛快地在她額間烙下一吻,爾後似是邪肆一笑,轉身離開。
那一襲紅衣獵獵,在微醺的晨光裏,本是肆意而張揚的熱烈,卻是驀地透出了一種永生的孤寂,幽冷,連靈魂深處都寒到顫栗。
直到那一抹赤色妖嬈徹底消失在模糊的視線之中,木姑娘才恍惚著伸手,撫了撫發頂,觸手一片寒涼,卻一下燒到她心裏。
青弦,你一定要做回那個瀟灑風流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不然,我會看不起你的。
碧色萬頃,水映樓閣,青弦似是失魂落魄地走過那九曲交錯的回廊,眼前仿若還停留著某人囂張至極坐在欄杆上的模樣,那樣清晰,他恍惚著笑了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他就那樣坐在地上,靠著身後的黑檀木榻,倏地笑得撕心裂肺,悲愴至極,眼尾那半幹的淚痕,此刻狼狽不堪。
直到此刻,四下無人,他才終於輕聲開口:“你知道,我舍不得。”
小小不知何時在他手邊蹲下,用圓滾滾的身子蹭了蹭他冰涼的手,轉而似是嗅到什麼,它陡然一僵,很是急切地喵了一聲。
見此,青弦似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爾後稍稍挽起袖擺,露出了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一道一道,比之忘川彼岸的死亡之花,還要灼人。
恍惚著看向殿外,他似是漫不經心地開口:“罪惡山的罪惡荊棘,神鬼難逃,不見血腥,卻傷殘入骨,不過,你也不要擔心,過幾日便會無事。”
聞言,小小似是點了點頭,轉而很是乖巧地依偎在他身旁,仿若因著它這微不可言的一團溫暖,便可讓他,不至於冷到周身,滿目荒涼。
木姑娘回到沐府的時候,正是日中,她拿出揣在袖裏的鬼葉,在沐大叔一臉活見鬼的目光裏讓沐家雲初的一頭墨發回複本原,事畢,因是有些力竭,她稍作歇息,隨口問了一下商行的近況,得知榮升商行順利競選皇商,光耀門楣,沐氏雖短期無法重回往日榮光,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切的一切,仿若都在朝著理想的方向發展,而她,也該是時候去往下一個地方。
北院的門半掩著,她輕手輕腳地推開,本以為如上次一般,自家刑大公子該是在外院竹榻閑散浮生半日,看書撫琴,卻不料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那樣一雙眸子。
不似往昔那般的瀲灩生花,而是一種比之永寂虛空還要幽沉的墨色,紅塵不擾,煙火不侵,無情無欲,超脫天地。
那一襲月白色的錦袍,無風而起,暈開一圈半開半合的紫薇花,馥鬱至極的冷香浸染到四周浮散的空氣裏,一下凝滯。
本是被發帶輕綰的墨發,卻是肆意地披散在肩頭,流瀉而下,就似是隱秘而華麗的夜錦,一絲一縷,都是極致的優雅。
在他身後,萬般淪為陪襯,隻他一人,便教天地失色。
木姑娘一直都知道,自家刑大公子是傾盡六界的風流,百世浮華也不及其一分顏色。
但是原諒她再有色心也不敢就此撲倒,因為,她在那雙冷寂的眼眸深處,分明看到了睥睨六界幾欲毀天滅地的殺伐之氣,隻一眼,便教她寸步難行。
恍然間,似有一道清冽卻隱含冷厲的聲線傳來:“你倒是,很敢。”
明天新年第一天,一章活色生香的大戲奉上(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