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楚修心下好笑,但到底還是好心地開口解釋:“變幻太快,我已然承受不來。”
木姑娘了然,然後忍不住附贈一枚萌感過頭殺傷不足的白眼,撇嘴道:“那就別看!”木姑娘表示她現在不開森,所以對於一切疑似幽默都抱有苦大仇深的敵意,再說了,馬上就要去傳說中的琉璃古城了,敢不敢像她一樣正經一些?
楚修真心覺得她的白眼翻出了這天地六界的新高度,隻是怕她真的炸毛,卻是再不敢調笑半句了,那雙寂靜的黑眸,卻還是在某個姑娘看不見的角度淺淺彎了彎。
木姑娘正奇怪他怎麼突然就安靜下來了,花無心的聲音卻是突然在這一方狹隘的空間響起,然聽在耳中,卻又是無限遙遠的飄忽:“最多後天,我們便會到達琉璃古城,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塵封在黑暗地下的琉璃古城,已經不是當年的純粹了,不,或許,僅僅隻剩下了罪惡。”
聞言,木姑娘下意識地掰手數了數,發現後天就是十五月圓了,這個被花姐姐提過不隻一次兩次的日子,到底有什麼特殊呢?然後一瞬她卻是驀地反應過來,丫好像做了一件極其侮辱她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智商的事情,不過兩天她竟然掰著手數數!敢不敢再蠢一點?正想著抬頭看看有沒有被發現,卻見楚修含笑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她不禁老臉一紅,暗自把他漂亮的眼睛鄙視了一個遍,然後故作鎮靜地轉移話題:“花姐姐,按照你的說法,這個琉璃古城已經被埋在地下十五年了,那我們又該如何在無邊的荒漠之中找到這地下城的入口呢?”
花無心頓了頓,轉而撫了撫手上的墨傘,紅唇輕啟:“鬥轉星移,滄海桑田,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但有些隱藏在深處的,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加銘刻於心,雖然離開琉璃太久,但當赤色的月亮升起,偉大的神明會指給我們前進的方向。”
聽她說完,木姑娘卻是更加雲裏霧裏,她怎麼就有一種花姐姐一直在跟她打啞謎的感覺呢?什麼叫赤色的月亮?神明的指引說的又是什麼?她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可是此刻才發現,或許後續的,才是她所謂的重頭戲吧。
她一下一下撫著那把墨色的紙傘,那絢爛緋紅的彼岸花此刻看不大真切,但木姑娘想,比之忘川河畔,也是分毫不差的妖嬈。她不禁有些好奇地開口:“花姐姐,你這把傘,是從哪裏得來的?”
花無心眸裏微光一斂,手下動作卻是不停,她紅唇輕啟:“這也算是我族流傳下來的吧,不過,容我提醒一下,你的時間,已是不多了。”說著,她自寬大的袖擺裏拿出一枝幹枯的木蓮花枝,微微勾唇:“木蓮花開,一切才會結束,或許這次,你才是關鍵。”
木姑娘看著那枯敗的枝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看來花姐姐她對這木蓮的執著也是到了一個境界了,這也能帶上?她有些幹巴巴地開口:“花姐姐,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就認定我能夠讓木蓮重新綻放呢?要知道,若讓枯木逢春,豈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再者,如你所說,木蓮花一夕凋殘,是神罰。”
花無心眸裏笑意更深,她微微側頭,看著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輕聲開口:“看來,你的好奇,不是一般的多。也罷,告訴你也無妨,你信不信,自你第一次踏進我無心殿的那一刻,我聽到木蓮樹迫切的呼喚,是它,選擇了你。”說著,她把那一根木蓮花枝遞到她的手上,繼而開口:“所以說,不是我選擇了你,但我依然相信,你可以做到。”
木姑娘下意識接過木蓮花枝,明明枯敗到近乎腐朽,但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她卻似是感受到了潛藏的靈性,那樣柔軟,她有些恍惚地開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竟然信了。”
聞言,花無心勾唇一笑,聲線裏,卻是帶上了一抹難掩的喑啞:“誰知道呢?或許,僅僅隻是因為,你出現在了一個最恰當的時候,不早不晚,剛好我足夠需要。”
雖不是很明確的一個答案,但木姑娘表示,她還是可以接受的。
在木姑娘已經被滿目的黃沙給折磨到不開森一萬種程度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下了,她迫不及待地下車,在漫天的荒涼裏,聽到後麵傳來的那若有若無的聲音:“我的琉璃,我終於,回來了。”
那一聲琉璃,也不知指的是沉睡在地底的琉璃古城,還是當年那個驚豔了時光的少年將軍。
風回雲止,枯骨成殤,隻不知她烙印在心口的朱砂,有沒有在這永寂的夜裏,褪盡顏色,蒼白了那一段無聲無息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