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瀾一聽,下意識看向覓音的臉,然而他隻是看著遠方,臉上無一絲變化,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她不禁心下一片黯然,近乎無聲道:“那也得有人接受才行,我現在都有些懷疑我母親說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了。”
木姑娘一看她滿臉的失落,趕緊開口安慰,“不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要放棄,隻要你堅持,愛情會有的,少年也會有的,表自己的白,讓別人拒絕去吧。”
比瀾:“……”你確定這是安慰而不是打擊,再者,姑娘,我何曾說過我要放棄。
刑大公子簡直聽不下去了,這個笨蛋就沒有一刻讓他省心。他不禁伸手揉揉眉心,近乎誘哄著道:“央兒,我聽說碧落湖裏有一種青色的靈魚,肉質鮮美,味道很是不錯,要不我們回去烤魚吃?”
木姑娘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也顧不得那些個癡男怨女了,她眉眼彎彎地開口:“好啊,我早就想走了,這些個賞花什麼的實在是太折磨人,對了,覓音要一起回去嗎?”
刑大公子真的沒有想到世上會有如此遲鈍的姑娘,他不想多說,幹脆上前拉住木姑娘的小手就往回走,木姑娘猝不及防,被他一拉一個踉蹌直接撞到她背上,她不禁來氣,很是惡狠狠地開口:“好好的你又發什麼瘋?”
聞言,刑大公子頭也不回,似是漫不經心地開口:“這裏太陽正晴,就無須你過多照耀了。”
木姑娘初時不懂,然後很快會過意來,她也顧不得某人疑似抽風的輕薄了,很是賊兮兮地開口問道: “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很多餘的?不對,你是怎麼看出來他們要單獨相處的?”
刑大公子微勾唇角,在木姑娘看不見的角度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說道:“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木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那片紅色的海洋之中漂浮的兩抹碧色,大聲吼道:“比瀾,有花堪折直須折,放下矜持,勝利就在前方。”說著,她還努力揮了揮手。
看著那一青一白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背影,比瀾慢慢轉身,略微試探性地開口:“覓音,你喜歡這片花麼?”話落,因為有些緊張,她細嫩的手不自覺緊緊抓住兩側的裙擺。
覓音並不看她,依舊看著天際,恍惚著說道:“你又何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便是你所謂的執著 麼?何況,你應該猜到,我昨日采花,不過是因為有一人說過,喜歡而已。”
聞言,比瀾倏地抬頭,似是萬分艱難地開口:“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木央那丫頭說的是真的?”
覓音點點頭,隻是神情更加恍惚,“有一人,我也不知是不是喜歡,隻是離不開而已。”
比瀾一聽,隻覺得心裏一陣難受,她似是不死心地道:“你怎知離不開呢,說不定沒有她你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呢,這個世上沒有規定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覓音聽到這裏,終於回頭看她一眼,他很是認真地說道:“是啊,所以說你這麼執著又有何意義呢?沒有我,你依舊是萬眾矚目的比翼鳥一族最珍貴的公主,而於我來說,在遇到她之前,我隻是在生存,而今,我才感覺到我在生活。何況,你族受上蒼庇佑,福壽綿延,我一介凡夫俗子,又能陪你多久。”
比瀾下意識反駁,“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為了你去過平凡的生活。”
覓音卻是笑笑,“是麼?這個暫且不說,我再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究竟喜歡我哪裏,我們認識不過幾天而已,你對於我的了解,甚至僅限於一個名字而已。”
這次比瀾沒有像剛才那樣那麼快地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她真的需要好好地想想,是啊,到底是因為什麼呢,讓她對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子如此執著?他的眉眼並不算好,比翼鳥一族隨便一個男人都比他出色,若說氣質,比翼鳥一族更是天生的優雅與貴氣,那到底是什麼讓她對他如此依戀呢?對了,她瞬間雙眼一亮,就是依戀,一種一旦相見便想去親近的依戀,這是一種感覺,仿若你對他很熟悉,骨血裏都是他的氣息。
她倏地笑開,看向那個一臉認真的男子,他的眼裏此刻滿滿都是她的影子,那樣清晰,讓她沒來由地欣喜,“我現在還不知道究竟喜歡你哪裏,說不定慢慢了解以後就知道了,不過我現在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也離不開你,真的。”
覓音聽到這裏,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原來說了這麼多,我們依然回到了原點,罷了,我話已至此,隨你喜歡吧,反正我不久就要離開這碧落之巔,不見,便不念,到時,你總該忘了才是。”說完,他再不看那張瞬間垮下來的小臉,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人非聖賢,連自己都勸誡不了,又如何去開解別人,人生苦短,紅塵紛擾,不過,天無情,他無法。
比瀾看著那道孤絕的青色背影,本該豔如芙蓉的臉一片慘白,那雙飛揚的丹鳳眼,也漫上無盡的濕意,她很想追上那道背影,然而腳下卻是一步也挪不開,隻能在一片模糊的天地裏,把眼淚悄悄流幹。
若能早知,我一定早早躲開,這場命裏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