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抬頭,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便見無邊夜色之中,一粉衣女子款款行來,她赤著雙足,隻是腳踝處掛著一圈細碎的銀鈴,她滿頭墨發流瀉而下,無一絲裝飾,隻是那衣領大敞,卻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那半露的誘人的弧,更是隨著呼吸,淺淺起伏,蕩人心神。
見此,木姑娘下意識地緊了緊衣領,爾後艱難地開口:“姑娘,更深露重,你如此清涼,不冷麼?”
粉衣女子掩唇一笑,“妹妹說話真是有趣。”
聞言,木姑娘兩眼一翻,“套近乎沒用。”
粉衣女子一聽,泫然欲泣,“奴家不過是看長夜漫漫,怕兩位公子寂寞,特來陪伴,姑娘為何如此傷人。”
木姑娘不禁撇嘴,看向覓音,“你很寂寞?”覓音趕緊搖頭,木姑娘轉而看向樹上那位,“阿淵,你很寂寞?”
刑大公子戲謔一笑,“央兒,有你在身邊,我怎會寂寞?”
木姑娘聽罷,一攤手,“看,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他們不需要。”
粉衣女子這才看見樹上還有一個男子,他斜倚在樹上,一身月白錦袍勾勒出清瘦但卻修長的身形,他的臉掩在夜色裏,,看不真切,隻那周身慵懶的氣息,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她不禁雙眼一亮,沒想到今天出來,還能碰上如此極品,想著,正欲走近,卻聽得那綠衣姑娘再次開口,“姑娘,你剛剛從那邊過來,有沒有見過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壯年男子?”
粉衣女子一聽,搖頭,“不曾見過。”
木姑娘哦一聲,“這樣啊,對了,姑娘,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聞言,粉衣女子側頭,魅惑一笑,“妹妹但說無妨,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麼,不知姑娘是人是鬼?”木姑娘很是大膽且直白一問。
“是人如何,鬼又如何?”粉衣女子用手撫過碎發,一臉懵懂。
木姑娘忽而明媚一笑,“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是人呢,我們不會接受你,如果你是鬼呢,我們更不會接受你,我們一仙一妖一人一鬼,剛剛好,不收重複物種,你若參進來,倒是有些多餘呢,要上演人鬼情未了,我們,不差人,是不是,荊姐姐?”
粉衣女子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紅衣女子,一陣惱怒,該死,那個美豔的紅衣女子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看向那一臉笑意的綠衣姑娘,“難道你不怕我?”
木姑娘伸出右手食指,嚴肅地搖搖,“我又不是男人,為何要怕你?”真當她傻呢,看不出來她是個專吸食男子陽氣的豔鬼,也不想想,她那一身腐朽的氣息,可是再濃的香氣也壓不住的。
粉衣女子一聽,仰頭一笑,剛剛還豔若桃李的臉瞬間化作一片猙獰,那瑩白的手也迅速幹枯,泛黑,長出尖利的指甲,冒出森森的寒氣,她一掠而起,“既然你們如此不識抬舉,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說著那雙手就欲抓向木姑娘的脖子,然而隻是一瞬,她那漂浮在半空的身影便在一道流光之後化作一片飛灰,四散在夜風中。
木姑娘徹底呆住,這是真正的秒殺吧?本以為就算不是她動手,也該是荊姐姐才對,怎麼那廝今天這麼好心,正低頭思忖著那廝是不是終於良心發現然而一看到那堆篝火木姑娘瞬間不淡定了,她啊的一聲衝向篝火,用一根樹枝在火堆裏一陣猛撈,然而除了灰燼,什麼也沒有,丫的,果然還是晚了麼,她的紅薯已經燒成渣了,唔,她真傻,真的,她單知道紅薯不能燒那麼長時間,就不該為了拖延時間與那豔鬼聊那麼久,她真傻,真的。
覓音見此,趕緊抱琴走到一邊樹下,還不忘提醒荊涼,“走吧,這個時候不要離她太近,相信我,那丫頭餓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木姑娘看著快要燃盡的篝火,一陣出神,啊,她最後的一個紅薯啊,怎麼就死得這麼慘呢?不行,她必須去找些吃的才行,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著了,正想著現在會不會有在外麵晃蕩不睡的野雞時,刑大公子卻是悠悠走到她麵前蹲下,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擦掉她臉上沾染的灰屑,看到那雙委屈的大眼,不禁柔聲開口,“很餓?”
木姑娘抬頭,看著那張妖孽至極的容顏,忽地撲到他懷裏,那雙黑乎乎的小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然後側頭,那淺淡如櫻的唇狠狠咬下,唔,果然秀色可餐。
刑大公子猝不及防,險些被她撲到地上,但到底還是穩住身形,感覺到那綿軟的觸感帶起一陣過電般的酥麻,他微勾唇角,不動聲色地收回欲取出衣袖裏那包桂花糕的手,隻一雙上挑的桃花眸,望著無盡的墨色,瀲灩流光。
看著荊涼呆愣的紅眸,覓音悠悠開口,“我早說過,那丫頭餓了,什麼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