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看著繡著百花爭春的帳頂,不禁疑惑,她昨天不是在不歸林的麼,那是誰帶她回來的,難道是公子,想著又趕緊搖頭,那廝巴不得把她往死路上逼,又怎麼會這麼好心,那就一定是覓音,想到覓音,她恍然想起那個要跟她打賭的紅衣女子,不對,女鬼,也不知道最後荊棘有沒有開花,哎,她不過睡了一覺,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呢?
木姑娘正暗自苦惱,突然靈光一閃,她趕緊掀開被子,看向自己的雙腳,卻是一絲傷痕也無,她心下詫異,難道昨天隻是一個夢境,她根本就沒有去不歸林?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聽到一陣敲門聲,“木央,我是覓音,你醒了嗎?”
木姑娘趕緊拿過床頭的衣服穿上,“剛醒,你先等等,我馬上就好。”
覓音進來的時候,還抱著那把七弦琴,木姑娘不禁調笑,“我說,覓音,你來找我,還帶著把琴幹什麼,莫不是怕把琴留在房裏,讓人偷了不成?”然而下一刻她笑不出來了。
覓音清咳一聲,“你誤會了,不是我來找你,是她要找你。”說著,把琴輕輕放到桌上,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詭異的夜晚過後,他見到木姑娘,便覺得心裏瘮得慌,再也無法把她當做當初那個天真又蠢萌的木姑娘。
木姑娘肩膀一縮,看向那碧色的琴弦,青天白日的上演如此靈異事件真的好嗎?莫非這琴還成精了不成?不待她多想,就見一道紅光從琴上飛出,化作一個風情萬種的紅衣女子坐到自己對麵。木姑娘猛吸一口氣,她的師父啊,原來那一晚是真的,她真的大白天見鬼了。
紅衣女子看著對麵呆愣的木姑娘,掩袖笑道:“姑娘是不是很驚訝我為何在此?”
木姑娘趕緊點頭,當然了,她剛還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夢境來著。
紅衣女子勾唇一笑,爾後輕聲說道:“其實想必姑娘已經看出來了,我不過是一縷殘魂,昨晚我與姑娘打賭,是我輸了,對於先前冒犯一事,還望你憐姐姐千年淒苦,不要放在心上。”
木姑娘看著那雙紅眸裏一閃而逝的黯然,心下不忍,不禁眯起一雙月牙大眼,甚為乖巧地開口:“姐姐放心,對於昨天的不愉快,我已經忘記了,你無需介懷,不過你剛剛說的打賭一事,是我贏了,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姐姐先前可是說過,若我贏了,便將先天火靈雙手奉上。”哎呀,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不過睡一覺,火靈就妥妥地到手了,看來她的成神之路不遠了啊。
紅衣女子歉然一笑,“我此番過來,就是想跟你解釋,這先天火靈,我暫時還無法給你。”
木姑娘一聽,不禁有些詫異,“姐姐這是為何?”
紅衣女子勉強一笑,“說來不怕你笑話,我乃荊棘鳥一族的公主,千年之前,我為情所傷,逃到此處,拚盡一身修為,才融合了這先天火靈,免遭輪回之苦,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手刃仇人,隻是,從此,我的靈魂也與火靈溶為一體。”說著,她輕歎一口氣,繼而開口:“我也知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隻是看妹妹是個心善的,便厚臉皮地說了,隻求你能帶著我去找那負心之人,求一個結果。爾後,我便散了這孤魂,將火靈交付於你。”
木姑娘瞪大眼眸,一臉不可置信,“姐姐的意思是說, 如果我要先天火靈,你就得魂飛魄散,那怎麼能行?我不能這樣做,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紅衣女子卻是搖頭,“你無須自責,千年之前,我就該墮入輪回才是,此番了結,我也就無牽無掛了,人世太苦,我不期待來生,再也不想在每一個度日如年的晨昏裏苦苦煎熬,離開,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解脫。”
木姑娘聽完,隻覺想哭,她有些艱澀地開口:“姐姐放心,我一定幫你完成心願,不知那負心之人,現下何處?”她生平最恨,便是薄情之人,將來如果遇見,定是要替姐姐出一口氣的。
聞言,紅衣女子一臉恍惚,她不禁側頭,看著窗外青山延綿,輕輕低喃:“他乃碧落聖山,比翼鳥一族的大公子,比襄。”
木央點點頭,陷入深思,看來未來的旅程,隻會更加熱鬧,碧落聖山,聽聞比之瑤池仙境,也毫不遜色,倒是個好去處。
等到木姑娘再次抬頭的時候,已不見紅衣女子的身影,隻餘覓音一人坐在桌邊,看著琴發呆,她不禁開口,“覓音,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們接下來,要去碧落聖山,那你呢,作何打算?”
覓音回神,輕撫琴弦,“我自是跟你們一道的。”
木姑娘詫異,“你不是說已經找到答案了嗎?為何還要如此執著?此去碧落,山高水長,前路未知,你真的想好了麼?”
覓音輕歎,“我屈從於我的靈魂,他不願意離開,我也沒有辦法,執著?不過是不舍罷了,其實,我也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覺得熟悉。”說著,他緩緩起身,抱起琴直接向外走去。
木姑娘卻在他轉身關門之際突然叫住他,“覓音,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贏了她的嗎?不知為何,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說著,她狀似苦惱地捶捶腦袋,哎,為什麼如此拉風的事跡她偏就忘了呢?以後回天還怎麼大肆宣揚她成神路上的光榮戰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