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底是個什麼情況?
監工和護衛們目瞪口呆,一時忘了反應,隻怔怔盯著賞樂台下黑洞洞的可容納數人並行的洞口,再傻傻的抬頭,瞅瞅淩空而起打鬥正酣的數道人影,有膽大的護衛忽就神色一動,心有恍然:
噢,原來竟是這些人搞的鬼!
難怪自那場烈火不久後,這賞樂觀裏忽就夜夜聞鬼哭見鬼火隱綽……
原還以為是那些慘死胡人手,亦或是被烈火燒融了的亡魂作祟呢,卻原來是人為……
前些日子有兩夜巡此處的護衛忽就莫名其妙的張著嘴吐著舌,大瞪著兩眼珠子死了,仵作查驗後說這兩人是肝膽俱裂生生被嚇死的……
原以為這兩人撞見了鬼被勾了魂魄,不成想竟是這些人在搞鬼!
止定是這兩人發現了破綻被下了黑手滅了口呐!
咦?以一人之力死死擋在洞口前的那臉色蒼白,一襲黑金直裾的俊美公子怎瞧著麵熟?
喲,那不是冷公子冷天奴麼?
那夜冷天奴在賞樂觀對陣上百彪悍胡人可謂一戰成名,有參與其中的護衛認出了他!
刀劍相撞顫人心的刺耳聲中時不時響起淒厲的慘叫,血肉橫飛中不消片刻,地上已橫躺了三十多具被一刀封了喉的黑衣蒙麵人屍首……
與這些人一經交手,冷天奴悄然鬆了口氣:
這些人雖訓練有素絕非泛泛之輩,可也絕非父親的手下!
或許,父親真與此事無關?
這念頭隻一起,便暗自搖頭眼底裏掠過一抹苦笑:那座兩進大宅子裏隱在蓮花池中央小小觀賞亭裏的機關暗巧,亭柱上的繪紋圖案,蓮花池下密道中凶險萬分的機關暗巧——都頗為熟識!
原因無它,這些,父親和許爭都曾教授過他,而他,天資聰穎,舉一反三,萬變不離其宗,自是輕易便能破解。
便是眼前這幫殺手和賞樂觀下的密室密道與父親無關,令整個王庭商隊消失了的那座兩進的大宅卻與父親難脫幹係。
“你到底是誰?”
黑衣蒙麵為首者越戰越心驚,禁不住脫口而出,他奉上峰之命率這一隊訓練有素的手下入漠河城不過區區十幾日,之前從未與冷天奴有過任何交集。
眼前這個以一人之力卻毫無落敗跡象的臉色有些蒼白眉眼間難掩疲倦的年輕人,若非他內力渾厚出手狠辣,隻看外表,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可就是這位,不僅尋到了關押一眾突厥人的密道口,悄然放倒看押的守衛,甚至抬手間便破了內裏的機關暗巧,還放下落門石堵了各處暗道隻留有“賞樂台”這一個出入口……
非但如此,此人還解了突厥人身上的“醉骨散”,若非今日他臨時起意率手下前來查視被關押的突厥人,止不定就讓這人帶著一眾突厥人逃出升天……
上峰有令,一旦事敗,這些突厥人,殺無赦!
如今事敗,肩負看管重責的他雖萬死難辭其咎,可該做的還要做完,這些突厥人是留不得了,可有這麼個殺神在,事情似乎很難辦啊!
冷天奴眼角微挑,聲音涼涼: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庭商隊的人和貨都得給本公子留下!”
“說,數車的貨物在哪兒?”
這小子還真是囂張!
為首者氣極,一揚手,尖銳嘯聲響,一道藍煙竄上天……
不多時,數十黑衣人淩空而至,不同的是,這些黑衣人皆無黑巾蒙麵,且各個麵無表情,兵器鋒刃上更泛著藍幽幽暗芒,切瓜砍菜般屠殺著早已聞聲趕了來的數百韶花閣的護衛們,有護衛雖傷不及至死,卻慘號翻滾著,不過幾息間便沒了氣息。
這些黑衣強援灑下一路飆飛的鮮血,洶洶殺向冷天奴。
冷天奴鳳眸微眯:
他們是死士!
這場景,眼熟!
如若不是他精通機關暗巧,按下機關放下各處的落門石,隻怕這些死士,也會是由地底下冒出來吧!
低醇冰冷的聲音忽響在黑衣蒙麵為首者的耳邊:
“漠河官驛襲殺千金公主的,可也是你們?”
為首者已是氣喘聲可聞,聞言呼吸猛得一滯,當日官驛襲擊千金公主的並非是他及其手下,可那些死去的亦是他的同袍,此時聽冷天奴如此問,他心內又是一驚,卻沒回應,隻率領手下與冷天奴苦戰不休,嘴裏則衝著趕來的幫手急呼:
“我們纏住這小子,你們,快去將密室裏的突厥人宰殺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