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步,若非宇文芳突然現身,他險些就忍不住宰了左夫人。
“千金公主,是雲兒先對左夫人不敬……”見主子被宇文芳當場質問,一向仗勢欺人慣了的哈納雲下意識大咧咧開口欲解釋。
“啪!”
響亮的一記耳光將話未說完的哈納雲半張臉給打偏了過去。
宇文芳毫不猶豫的出手,出手又快又狠,生生令左夫人懵了,甚至忘了她敢出手打雲兒,就該知道宇文芳也有資格教訓她身邊的奴。
“你,你竟然敢打我……”嘴角流血的哈納雲呆呆的,不敢置信。
“啪!”
又一記響亮的耳光向哈納雲表明她宇文芳到底敢不敢。
打狗還要看主人,打了哈納雲,何嚐不是在打左夫人的臉。
左夫人由震驚到憤怒,氣得五官扭曲,臉上塗得幾層厚厚脂粉“撲簌簌”往下落,一個個胡麻(芝麻)大的赤紅點子隱現。
在眾人大眼瞪小眼中,宇文芳睨著哈納雲,語出慍怒:“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言質問本公主敢不敢?好大的膽子!本公主同你主子說話,你主子還沒開口,你一個奴也敢搶著插嘴,你也配回本公主的話?”
就是這個哈納雲,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帶人過來擄走池安兒,打昏曹禦醫,捆了醫女和藥童,這筆帳還沒跟她算呢,她竟敢先抻頭。
自覺被當眾挑釁了的左夫人一股怒氣竄上心頭,指著宇文芳怒喝出聲:“來人,將她……”拿下。
拿下兩字未及出口,聲音一滯,意識到自個兒被氣昏了頭,好歹對方是北周的和親公主,還真不是她左夫人能當眾拿下的。
可命令已出,負責保護左夫人的護衛頭兒已快步上前,一眾護衛也立時跟上。
安加利拆都尉下意識握緊腰刀,抬腿上前。
冷天奴倏地抬起鳳眸,目光凝,看向雪顏著了慍怒色的宇文芳,眼底裏不無擔憂。
豈料宇文芳又邁步上前,迎著左夫人伸向她的指頭,忽抬手拔開,動作幹脆利落甚至帶著不以為意,就像拂去個入不得眼的髒東西般。
左夫人烏沉沉的瞳子裏似有火苗燃燒,兩人麵對麵,彼此迎視,四目相對,濺起火花無數。
宇文芳忽冷冷掃過那手持彎刀護衛左夫人的護衛頭兒,再轉過目光時,紅唇微彎,笑得輕蔑:“怎麼,眾目睽睽下命護衛刀出鞘,左夫人這是打定主意要對本公主刀劍相向了?”
那護衛頭兒下意識看了眼手中明晃晃的彎刀,忙道:“千金公主……”
“啪!”
一記熟悉的響亮聲響,突然就挨了一耳光的護衛頭兒本能揮刀,眼急手快的安加利拆猛抽刀相攔,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令護衛頭兒清醒過來,忙不迭收刀。
冷天奴暗暗鬆了口氣,悄然鬆了夾在指間的一枚小石子。
父親冷瀟雨和霍不與都警告他內傷好之前絕不可強行運功使用內力,可方才形勢危急,轉瞬間他卻是顧不得多想,下意識運用內力欲出手相救,直到此時,胸口大痛的他幾乎又閉過氣去,按下胸口陡然竄起的一道真氣,竭力調息著內息。
他不知的是宇文芳就等著那護衛頭兒刀劍相向呢,做好準備的她自信能躲過對方一擊,而後借題發揮直指左夫人竟然放縱護衛殺她堂堂的和親公主,一旦刀劍加身,她立時宰了這一眾的護衛明晃晃打了左夫人的臉都有了由頭……
可卻被忠心護衛她的安加利拆給攪了局。
“冷公子……”眼見冷天奴身子晃了幾晃,寶兒驚叫出聲,和無眉齊齊跑了過去摻起後背血染,微頹了身子的冷天奴。
宇文芳卻隻淡淡的掃了一眼,回過目光,瞳子霜寒盯著那半張臉腫了起來,咬牙切齒兩眼圓瞪著她的護衛頭兒,語出涼涼:“你個區區護衛,也敢朝本公主瞪眼,是不是也要本公主下令將你吊起來鞭笞五十鞭?”
雨晴忽道:“公主,他何止一直朝您瞪眼,更拔刀相向欲砍殺您,奴婢們可都看得真真的,若非安加利拆都尉,隻怕公主您就危險了,一個護衛敢如此以下犯上當眾揮刀殺向公主,也不知是受了何人的唆使,五十鞭怎能讓他長了教訓?”
雨晴邊說邊掃過左夫人、護衛頭兒和一眾伺候佗缽的女人,聲音又拔高了幾分:“對公主不敬,拔賀魯不是被罰為馬前奴了麼,向公主揮刀相向,拔賀魯已伏罪被誅,阿史溫伏將軍不也被大可汗下令抽了二百鞭麼,論罪,這個先是對公主瞪眼不敬,後是揮刀相向的護衛更該當場格殺才是!”
那護衛頭兒手一哆嗦,刀險些落了地,心內暗暗叫苦,此時的他絕對相信眼前的千金公主敢拔刀砍了他,便是砍了他,也未必會被大可汗責備一句。
他怎就忘了拔賀魯和阿史溫伏將軍這兩活生生的例子呢?
一眾伺候佗缽的女人自也想到了這點,不禁腳下動,悄然同左夫人拉開了距離。
心有驚悸的阿依烏也悄悄挪了挪步子,目光晦暗不明。
原想立威,卻被對方毫不猶豫反擊的左夫人忽就平靜了下來,深深盯著宇文芳,似想將她豔明如玉的小臉盯出兩窟窿,略有些暗啞的聲音道:“和親大典未成,千金公主,你還不是站在突厥大可汗身邊的可敦,你哪來的資格對我這個突厥左夫人身邊的護衛喊打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