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語氣不耐道:“快點兒支起身子,上藥!”
冷天奴胸前雖隻挨了一刀,且半片肉還沒給削下來,可這傷看在霍不與眼中,卻嘖嘖稱奇,邊換藥邊又嘖嘖出聲:
“早聽說大喀木有一手削肉剔骨的好刀法,眼見為實,雖隻一刀,可足能看出這刀上的功力,沒想到那個神棍竟還真有拿手絕活兒,看這刀口,這削肉片的厚薄度……嘖嘖,好刀法!”
耳邊“嘖嘖”叫好聲呱噪,聽著紮心的冷天奴咬了咬牙,睨著他,笑道:
“漠河城你我一別,霍大哥可是去了郡守府舉行的賞畫宴?我記得那位郡守府的小姐遣婢女傳話給霍大哥時說,若前去賞畫宴品評觀賞,定會有所收獲,不知霍大哥可是收獲頗豐?”
提起這茬霍不與就來氣,正上藥的手突然就戳向冷天奴心口傷處,霜白的藥粉立時被血染透,疼得冷天奴咧了嘴。
霍不與眯了眯眼,冷笑:“冷天奴,你拍拍屁股走了人,扔下堆亂攤子給我,害得我被王宣‘請’去了郡守府,險些失了身!”
當夜冷天奴急著出城,霍不與將“順”來的郡守令牌給了冷天奴,助他出了城,而他則留在漠河城為他押運糧食和菜蔬。
冷天奴出城後反手將郡守令牌拋到守城官手中,他人持令牌叫開城門走就走了,若是將王宣的令牌也帶走,失了令牌的王宣準發瘋。
丟失郡守令牌,一旦被上官甚至是言官得知,他王宣輕則被罷官,重則人頭不保。
王宣正急得團團轉時,守城官將郡守令牌送了來,將叫開城門揚長而去的冷天奴長相描述一番,又提及那匹令他眼熱的火紅寶馬,王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立時兵圍了霍不與住的客棧,直接將人“請”去了郡守府。
客棧裏,換下染了血腥氣和煙火味衣衫的霍不與洗漱幹淨後,穿上一襲暗繡碧連枝的直綴,安安穩穩的坐在那兒等著,見官兵來“請”,不慌不忙跟著人去了郡守府。
被管家迎往廳堂時,他注意到回廊裏有個婢女在那兒探頭探腦,當和他對上目光,竟然衝他羞澀一笑。
他眼睛微眯,記起來了,這女子正是當日在蜜餞鋪子被他“輕薄調笑”了的小姐身邊的婢女。
霍不與是醫仙世家的嫡脈傳人,便是郡守王宣也不敢輕易得罪,雖氣勢洶洶將人“請”了來,卻也沒敢怠慢。
麵對王宣所疑,霍不與一派從容,有問必答,隻說那令牌是藍瞳女子與他小兄弟冷天奴打鬥時掉落的,冷天奴搶到後認出是郡守的令牌,急著追逃跑的藍瞳女子便沒顧得上稟明郡守……
出城,想來也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端倪急著去查,反正他對郡守大人沒有惡意,否則就不會將令牌還回來……
冷天奴追著夜玉郎和藍瞳女子去時眾人都看見了,如此說,王宣也不得不信。
且霍不與看得清楚,賞賣會期間,鎮邊將軍申子問出了主帳一會兒,王宣隨後命人“請”了那個藍瞳女子入主帳,當藍瞳女子再出來後,可是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半短的胡服淩亂,頭發也亂了些許,唇上的豔紅脂膏更模糊一片,連半光著的肚臍上的那顆藍寶都有些歪斜……
霍不與一看便知王宣對藍瞳女子動了手腳,如此,借口藍瞳女子“順”了他的郡守令牌也算合理……
果然,霍不與提到藍瞳女子,咬牙切齒的王宣更信了幾分。
之後王宣還要急著處理賞賣會善後事宜,畢竟賞賣會上死傷慘重,還有不少是有頭有臉的官身,且未來繼任的鎮北候簡容浩險些喪命,張掖郡郡守的嫡幼子李成瑞先是莫名其妙被流刀砍了兩胳膊,後又被大火活生生燒死,這些都令王宣頭沉。
霍不與見王宣沒心思寒暄,起身告辭,未料半路著了道,陰溝裏翻了船,險些失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