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左夫人厲喝,“將方才那些沒向本夫人跪迎的賤奴,都給我拉出來,每人先抽上五十鞭!”
左夫人突然氣勢洶洶發難,佗缽神色一滯,想說什麼,下意識看向宇文芳,卻見她連眼皮子都沒抬,隻是悠然的逗弄著懷中小肉團
佗缽目光微閃,張著嘴,卻咽下了到口的話。
千金公主和左夫人,都是伺候他的女人。
一個是看似溫軟淡然實質是個烈性小母豹子的和親公主,一個是母族強大,跟了他二十年還給他生了個聰明善戰兒子的妒心深重的女人,這兩女人,都甚得他心,那他就在旁邊先看著吧。
見大可汗沒有表示,跟著左夫人的護衛們立時如得了默許,擼袖揮拳欲衝上前。
“慢著!”一聲清淩淩的嬌喝起,“誰敢破壞本公主夯牆築屋的進程,本公主定不饒他!”
被宇文芳咄咄目光掃過,那些衝出來的護衛心突地一凜,不由停了動作:這位北周公主,可是親手殺了拔賀魯,還刀砍阿史溫伏將軍……
“大可汗,”宇文芳轉眸看向佗缽,幽幽道,“千金聽說,一個土庫族的奴隸可換五隻羊,而賤奴更不值錢,一個賤奴才換一隻羊,這六百個賤奴也不過區區六百隻羊,倒是千金嫁妝中的那幾車藥草,可是北周天元大皇後親自讓禦醫們備的藥材,隨便一株,便值百八十隻羊,有那稀罕的藥草,一株便值千金,足可買牛羊無數。”
“曹禦醫稟告本公主,池安兒被擄走時可是擅自搜刮了本公主不少稀罕的藥材,不知這筆龐大的花費該是何人來償還呐?”
宇文芳嘴裏說著,還是一個眼神都沒給左夫人,隻似笑非笑的看著佗缽。
“……”佗缽眼角微抽,默。
左夫人半掩在黑紗後的臉色變了幾變,嘴張了張,卻終沒吭聲。
“池安兒何在?”宇文芳忽轉了目光。
被點到名的池安兒忙不迭上前,撲騰跪倒在地,未說話,先“呯呯呯”磕了三響頭,磕得牛車上的鷹奴心跟著痛。
池安兒再抬頭時,已是額頭紅腫淚水橫流,一臉悲淒,嗚咽道:
“公主,奴婢請公主安,嗚……”
“公方,奴婢,奴婢以為這輩子再也沒命見到公主您了,嗚,嗚嗚……”
左夫人氣得身顫:
這個不要臉的女奴,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那裏是毒蛇窟,去了就沒命了?
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卻在你主子麵前擺這副嘴臉,這是要告狀?
佗缽皺了眉頭,懷疑的眼神看了眼左夫人。
宇文芳深深看著池安兒,心內暗道:這丫頭,果然是個剔透的。
不待宇文芳再開口,池安兒已泣道:“稟公主,奴婢擅動公主陪嫁的藥材,奴婢死罪,可奴婢,奴婢是迫不得已啊,那些兵,拿著刀,就,就……”
苦著小臉兒,一臉辛酸淚的池安兒眼睛瞄向左夫人,卻似受了驚嚇般一個哆嗦,忙回過目光又嗚咽道:
“這十幾日為醫治左夫人的臉,用了普通藥材數株,珍稀的草藥也有二十餘株,一株價千金,這已是數萬金……”
“數萬金?”
哈納雲嗷的一嗓子唬了眾人一跳。
見大可汗和千金公主不善的目光看過來,哈納雲訕訕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嘟囔著:“不就是些枯草幹枝的,怎麼就值數萬金?”
“一株價千金還是少的呢!”池安兒抹了一把眼淚,立時嗆聲道,“你可知就那株‘三葉皮’,整座山隻會長有一株,且沒有生長個六十年是沒有藥效的,莫說千金,隻這一株能入藥的‘三葉皮’,萬金都是可遇不可求。”
至於她有沒有給左夫人用這株三葉皮,隻她自個知道。
哈納雲傻了眼,傻瓜也知這確實得值錢呀!
左夫人也有些懵,有心讓巫醫來駁斥,可剛起了念頭就泄了氣。
當時池安兒捧出一堆藥材,那幾個巫醫還擔心她毒害左夫人,圍在一起煞有其事的研究了半天,一樣都不認識。
“大膽!”宇文芳柳眉斜揚,勃然變了臉色,怒道,“池安兒,你還敢在此振振有詞,連如此珍稀的‘三葉皮’也敢搜刮了去,當真以為本公主不會治你偷盜欺主之罪嗎?”
“奴婢死罪,求公主饒命,奴婢,奴婢,是,是左……”池安兒花容失色,淚珠子滾滾而落,滿臉委曲的她又明晃晃的朝左夫人瞟,欲言又止。
“來人,將她押下去,嚴加刑訊,務必讓她交待出所有盜用的禦用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