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二百鞭,天奴哥會死的……”思依緊抓著攝圖的袖子,神色哀哀,紅腫的眼睛又已淚下。
不待她再多說什麼,攝圖低聲警告:“思依,你若是為天奴著想,就不要再為他求情!”
“可……”
“你想讓天奴再落回到大喀木手中,被他血祭了草原神?”
“不!”思依駭然,淚水都被嚇了回去。
看著思依淒惶的小臉兒,攝圖輕歎一聲,在她耳邊道:“妹子,不是哥哥不肯救天奴,大可汗沒將他血祭已是做了讓步,我們若是不知好歹再為他求情,大可汗一怒之下再將天奴交由大喀木,天奴就連一點兒生還的機會都沒了,而落在冷先生手中……”
攝圖聲音一頓:“總好過其它人動手!”
攝圖不敢告訴妹子的是,佗缽在此,眾目睽睽下,冷瀟雨就算手下留情,也不能做的太過。
思依心惶惶然卻不敢再開口求情,隻淚眼汪汪的看著背對著眾人被吊綁在祭杆上的冷天奴。
同她一般,宇文芳也知不能再多說什麼,便是講得再婉轉,也是開脫之詞,在場的沒一個傻子,而佗缽隻所以肯放過冷天奴作為血祭祭品,根由還在應珠公主,得了下台梯,他自是順勢放過應珠和冷天奴及一幹護衛。
她可以信誓旦旦以應珠公主為由替自己的強出頭做解釋,可此時再阻下這二百鞭,無疑是將自個兒置於火上烤,且,還未必能救下冷天奴……
此時心情已轉好的佗缽又握住宇文芳的小手兒,粗糲的大指把玩著宇文芳柔嫩若無骨的小手,瞅著她豔明如玉的顏上掠過的一絲不自然,瞥過來的嬌嗔小眼神兒,心有蕩漾,笑嗬嗬著,低聲道:
“千金公主,你為什麼要替應珠求情?”
他雖臉上帶笑,可一對兒眼窩深陷的褐色大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她,似要看到她內心審視個清楚明了。
他抹額上嵌著的光燦燦黃金狼頭,呲著獠牙,嗜血狼眼瞪,同佗缽一般,似要盯進她的瞳子深處。
他這是起了猜忌了?
也是,風頭浪尖上她偏偏強出了頭,佗缽豈能不疑?
宇文芳心頭一緊,麵上卻是坦然,紅唇微挑,淡淡道:“大可汗,千金早說了,千金並非不識大體的稚童,即便是冒犯了大喀木,所言所說也並非為了自己,不過是為了大可汗和應珠公主罷了。”
佗缽一怔:這話,她確實是說過。
宇文芳故意用力抽出被他把玩磋揉的生疼的小手兒,柳眉挑,杏眸流轉間又露了那抹張揚肆意之姿,甚至還有意嗔了他一眼:
“大可汗,千金雖非堂堂男兒大丈夫,卻也是有恩必報之人,應珠公主當眾揭露金人泣血淚的陰謀,這份洗清千金是邪祟汙名的恩情,非區區謝禮能報,此次,能救應珠公主於血祭祭壇,這份恩情,總算是還了。”
“大可汗,這漠北草原上誰不知大可汗最是疼愛寶貝這個女兒,幫了應珠公主,何嚐不是為大可汗分憂,可……”
宇文芳語話一頓,似笑非笑道:“一波又起,因您之命,應珠被打暈又被關了起來,您還是好生想想如何能讓這位小祖宗消了氣才好,千金雖來王庭不久,可也有所耳聞,應珠公主若是生了惱,可是全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您也瞧見了,她連死,都不怕呐。”
“……”佗缽神色一僵,半響無語,末了,氣哼哼的磨了磨牙,“都是我把她給慣的,這次,絕不再縱著她!”
抬眼又瞅瞅已走上祭壇,正要從薩滿手中拿過法鞭的冷瀟雨,再看看被吊綁著的冷天奴,心有嘀咕:要真是抽死了他,也是個麻煩,他可是給了攝圖機會……
想起寶貝女兒痛不欲生尋死覓活的模樣,他就額間青筋蹦。
將冷天奴罰為馬前奴,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女兒是不會跟著他跑去中原了,可,眼見冷天奴成了卑賤的奴隸,她止不定要怎樣和他鬧騰呢。
“冷先生……”
大喀木忽陰測測的開了口,正要拿鞭子的冷瀟雨動作一頓,見捧法鞭的薩滿在大喀木示意下退開來,他心知對方又要耍花樣了,麵上不顯,淡然的看向對方,不卑不亢道:“不知大喀木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