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芳悄無聲息的舒了口氣。
“嘖嘖……邪靈,他就是邪靈?”
不知何時出現的汝南公宇文神慶嘖嘖感慨出聲,看著祭壇上手持法杖,敬天拜地嘴裏嘰裏咕嚕念念有詞的大喀木,白胖慈和的臉帶著一貫的笑容,煞有其事打量著冷天奴,品評道:
“公主所說不錯,這一個腦袋兩胳膊兩腿的,還真沒什麼奇特之處,嗯,倒是他這身板兒,看著有些風骨,是個練家子。”
長孫晟嗬嗬一笑,聲音雖不大,卻是令周邊人聽得清楚:
“我雖未見過邪靈長什麼樣子,可也見識過不少身手了得的武人,就說咱們德親王,當年率‘虎威十八騎’殺出三萬多敵騎重圍,隻他一人就砍殺了足足八百多敵軍,硬生生殺出條血路揚長而去,我瞧著冷天奴骨骼清奇,聽說他還身手了得,如此武人,可惜了……”
宇文芳若有若無的掃了眼佗缽,顯然,他也在聽呢。
當年還未封王,隻是上柱國大將軍的賀知遠僅帶了“虎威十八騎”潛入北齊的“天瀑山”,結果因淩九霄之故,事泄,最後連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都給驚動了。
後蘭陵王親率重兵圍山剿殺,重兵之下廝殺了一天一夜,卻終被賀知遠撕開個口子殺出條血路。
因此事,當時的武帝大為光火,不過卻強按下“晉國公”宇文護要求重懲私入北齊有通敵嫌疑的賀知遠的折子,隻罰了賀知遠一年的俸祿,閉門自省一個月。
當年北齊天瀑山一戰,也是賀知遠、淩九霄(冷瀟雨)、蘭陵王之間相交相識相知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此事後麵會詳說。
當然,天瀑山一戰佗缽也有所耳聞,每每高紹義提及此,就恨得色變磨牙,更唏噓感慨:當年多好的機會滅了北周的國之砥柱賀知遠,卻生生讓他逃出升天。
於佗缽,也是色變,卻是更驚駭於賀知遠的凶殘悍勇。
汝南公看看滿麵遺憾色的長孫晟,笑道:“看樣子長孫副使又技癢了,這是想與冷天奴切磋一番?”
“正是,”長孫晟點頭,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攝圖,繼而歎道,“如此武人,可惜啊……”
這兩位自顧自的說著,令聽在耳的一眾小可汗貴族頭領們目光閃爍,各有思忖。
攝圖分神之際,被他護在身前的思依終於能夠抬頭了,她欲回頭看天奴哥,還未及扭過臉,又被攝圖將腦袋扳回來。
“哥哥……”
“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哥你就不怕我再被人擄走?”
“……”攝圖噎了聲音。
“應珠她……”
“不能再提應珠,佗缽真會殺了你!”
“可天奴哥他……”
“你答應哥不要回頭看,哥就答應你,會想辦法保他一命。”攝圖在她耳邊低語。
思依使勁點了點頭,一對兒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攝圖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雖沒再言語,可心內越發堅定了保下冷天奴的念頭。
如此悍將,或許會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怎能輕易讓佗缽毀掉!
一直冷眼旁觀的“達頭可汗”玷厥微眯了眼,深深盯了眼長孫晟,視線又掃過“爾伏可汗”攝圖,瞳子裏的一抹狠戾色掠過。
冒烏頓和暌息隔空相視,從彼此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和決絕的殺意。
冷瀟雨自現身就未曾朝祭壇上的兒子看上一眼,哪怕感受到兒子追著自己的視線,他也沒回視搭理他,此時倒是多看了長孫晟一眼:
他口口聲聲武人,還以賀知遠隻身砍殺八百餘騎作伐子,看似沒求情,卻是在間接為天奴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