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聽著虛無縹緲的承諾,想著那日泣血金人前他猛甩開她的手,如同甩脫汙穢般的迅速,還有他看向她時,瞳子裏的厭惡和深深忌憚……
宇文芳一下一下撫著懷中的小肉團,微垂的眼簾掩下眼底裏的一抹譏誚和悲涼,抬頭來,卻是毫無異樣,溫柔道:
“大可汗,千金明白,身為突厥大可汗,您也有您的難處。”
“金人泣血,麵對一眾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的咄咄相逼,麵對眾族人的恐懼哭求,您總得拿出個章法,給出個結果,大可汗,您也不容易啊,千金明白,千金,心中無怨。”
真是個大度的女人啊,可,這話,怎聽著有點別扭呢?
您也有您的難處……
您也不容易啊……
佗缽再一想,明白了別扭在哪裏,怎突然感覺自個這麼無能呢?
可見宇文芳微垂首,神色有些黯淡卻又強撐笑臉的小模樣,心內又覺頗不是滋味,不由上前欲握住她手,再安慰幾句,不料手一痛,竟被小肉團毫不客氣的狠叨一下。
有了精氣神的小肉團初露未來空中王者的霸氣,以實際行動向佗缽宣示它的領域,不允他搶奪摟著它的溫暖的雙手。
在佗缽對著小肉團目露不善時,宇文芳忙道:“既然大可汗也覺這謝禮還入得了眼,千金還有一不情之請,還請大可汗代千金將謝禮送給應珠公主。”
“這是為何?”
宇文芳現了無奈之色,似嗔似怒的輕拍了一下小肉團的腦袋:“大可汗,還不是因這隻虎雕幼雛,應珠公主也看上了它,可它是千金剛從冷天奴手中搶……呃……”
宇文芳聲音一頓,臉上現了絲不自然,旋即又是若無其事狀。
這欲蓋彌彰的姿態,看在佗缽眼中隻道她是從冷天奴那兒以強勢姿態強搶來的,心內禁不住叫了聲好:他的女人,看上了眼的東西,搶又怎麼著?
宇文芳則暗暗思忖:她從冷天奴手中接過小肉團時,看見的人不在少數,隻那群伺候佗缽的女人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與其經別人嘴,不若她先開口。
且她看得清楚,祭壇上,應珠一個勁兒往冷天奴懷中撲時,佗缽眼底裏現了殺意,顯然,他不喜冷天奴,若說是冷天奴所送,無疑是給他招禍。
若有若無的掃了眼佗缽臉上現了的笑意,宇文芳繼續道:“當時這隻幼雛看著半死不活的,千金心有不忍,便將它要了來,未料竟是與它有緣,不過喂養了半日小家夥兒竟然緩了過來,也活潑了些。”
能不活潑麼,連佗缽都敢叨。
“誰知應珠公主看見了,竟也想搶了去……呃,也想要這隻虎雕幼雛,可千金還未稀罕夠呐又如何舍得?如此,這一套赤金頭麵做謝禮,那匣子珍珠便作賠禮,還請大可汗替千金送禮,再替千金好言開解應珠公主,千金在此先謝過大可汗了。”
應珠因她損了一頂珊瑚珠冠,那她便賠她一匣子稀世珍珠,隻一顆紫珍珠,便抵得上她數顆珊瑚珠子了。
宇文芳又是一福身,那對春水汪汪的眼睛看過來,勾了佗缽的心腸,如何能不答應,且這還是送禮的事,而且他正也要找應珠訓話呢。
佗缽掀帳幔出內帳之際,身後隱約傳來雨晴得意洋洋的聲音:“公主,冷天奴還故意說虎雕幼雛養不活了,還不是不舍給您,可您放了話,他就是不想給也得給。”
雲兒笑道:“對對對,公主看中的東西,他個布衣小子豈敢違逆。待虎雕幼雛長大了,它就可以保護公主您了,不會再讓什麼烏獵,什麼刺客來傷害您……”
佗缽腳步一頓,感覺心塞:噢,不舍將虎雕幼雛給應珠,竟然是想著讓那麼個小東西長大後保護她,這將他堂堂突厥大可汗置於何地?難不成他就保護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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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左夫人休養的駐地。
見池安兒進來,被鎖在氈榻上正等的心焦的鷹奴眼睛一亮,忙問:“池姑娘,它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