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與自不會為了個區區綠珠便白白費了冷天奴許出的“答應他一個條件”的承諾,他不再鼓噪挑釁消停了下來。
而眼瞅著趙嬤嬤巴巴的當眾叩頭認主,意欲伺候冷天奴的綠珠有心做點什麼,可想到身後的麻煩,到底是沒敢輕舉妄動。
而於冷天奴,趙嬤嬤是他出言救下的,又當眾磕頭認了主,便是想說拒絕的話,顯然場合不對,且蘭姨娘之前放了話,若他不收趙嬤嬤,以蘭姨娘囂張脾性,這趙嬤嬤止定沒活路。
見冷天奴默認了,趙嬤嬤按下心頭緊張惶恐,抬起紅腫破皮染了紅的額頭,感激道:“老奴雖無用,可侍候在主子身邊,洗洗漿漿縫縫補補,熬湯做菜的粗使活計還是能做的,老奴必不敢負主子救命之恩。”
又拖著身子轉向蘭姨娘,亦恭恭敬敬嗑了三個響頭,再抬頭,額頭已是血糊糊一片,她聲音嘶啞無力,語氣卻是鄭重:
“老奴謝蘭姨娘放老奴一條生路,老奴年紀大了,腦子反應慢也比不得從前了,如今做些洗洗漿漿的粗使活計便也罷了,卻是有心無力也保護不了蘭姨娘和小少爺了,如今求去對蘭姨娘也是好的,隻希求日後蘭姨娘萬千小心,護住自個兒和小少爺才好。”
“你個老刁奴,還敢話中有話怨懟詛咒……”
冷天奴打斷了黛眉倒豎瞳子裏泛著怨毒的蘭姨娘,語出淡淡,卻是令蘭姨娘駭然:“她所言非虛,貴府小少爺吞食珠扣並非巧合,實是有人欲借刀殺人,既除去了小少爺,又嫁禍了趙嬤嬤洗清了自己,實是一箭雙雕。”
冷天奴的話令看熱鬧的議論聲起,本已覺得今日這熱鬧看得值,未成想,又牽出一樁借刀殺人的戲碼:
有誰如此膽大,竟敢算計到鎮邊將軍申子問的寶貝獨子頭上,簡真是不想活了……
亦有人嗅出了這其中的蹊蹺,就如楊勇和許千行,兩人對視一眼,心有會意:看來這鎮邊將軍府裏也不太平啊!
在眾人熱切巴巴,看熱鬧不怕事大就怕事小的聚焦下,冷天奴已走到抱著幼兒的綠珠麵前,綠珠神色一緊,下意識欲後退,之前還雙腮飛紅滿麵嬌羞的小姑娘,此時卻目露慌張,雖那慌張來的匆匆去得也快。
在冷天奴深邃幽冷的目光下,欲退的綠珠隻覺雙腿有如千金重,竟動不了分毫。
冷天奴修長的手已伸向綠珠懷中的幼兒,似是要輕撫他尚帶有淚痕的白嫩小臉兒,早已止了哭聲的幼兒小腦袋前傾,似欲看清伸到眼前之物,又似伸手要去抓他指尖物,自然珠紅的小嘴兒還砸吧砸吧了兩下,待小胖手抓到了指尖珠扣,立時往張著的小嘴裏塞。
緊盯著這一幕的蘭姨娘險些嚇得尖叫,剛要衝上前阻止,卻見冷天奴手一動,那“肇事”的指扣已回到他指尖,幼兒又吧嗒了一下嘴,晶晶亮的眼睛看著空無一物的小胖手,立時扁了嘴又要哭。
衝上來的蘭姨娘已一把將幼兒抱在懷,溫柔的拍著哄著,雖鐵青了臉色狠狠瞪了眼冷天奴,卻倒底沒說什麼。
綠珠臉色亦早已泛了白,冷天奴若有若無的掃了眼她垂了眼簾隱顫著的長睫,淡淡道:“你在緊張什麼?”
明明聲音不疾不徐低醇悅耳,卻令綠珠激靈打了個冷顫,猛抬頭對上冷天奴深邃的目光,綠珠隻覺似是無所遁形,悄然掃了眼蘭姨娘,強忍鎮定道:“小少爺就是險被這枚珠扣所害,方才見公子你又拿它來逗弄小少爺,奴婢自是替小少爺害怕。”言語間似是一意維護小少爺,頗對冷天奴這莽撞舉動不滿。
“千行,你說這冷公子是何意?”抻著脖勁子看得認真的楊勇不解的問許千行,許千行溫潤儒雅的臉上笑得會意,“這位冷公子定是發現了什麼,楊兄,你且看下去。”